万众瞩目的当然是巴尔的摩的作证。不出所料,听证会变成了巴尔的摩和丁格尔两人针锋相对的攻击。巴尔的摩表示,科学家们很担心这一听证会对美国科学产生不良影响,许多人不知道丁格尔想要干什么。更让巴尔的摩不满的是丁格尔的调查方式,他认为是典型的先定罪再找证据。巴尔的摩拒绝对刑侦专家出示的结果做出评价,因为他没有见到详细材料。但是丁格尔认为他抓住了巴尔的摩的把柄。他念了巴尔的摩在1986年9月9日写给负责麻省理工学院的调查的埃森的一封机密信件。在信中,巴尔的摩承认伊马尼希-卡里造假:“很明显,证据表明BET-I抗体的效果并非像论文所描述的那样。特蕾莎(伊马尼希-卡里)对你说她一直就知道这一点,这很显然在承认有罪。大卫·韦弗和我都不知道血清有问题或有不确定性。我不明白,为什么特蕾莎会选择使用这些数据并误导我们两人和那些读这篇论文的人。”在听证会上,巴尔的摩解释说,由于伊马尼希-卡里的英语表达能力很差,埃森误会了她的意思,巴尔的摩是居于错误的信息写的这封信的,他为此道歉。
到丁格尔做最后总结时,巴尔的摩忍不住愤怒地打断他的话,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一些人认为巴尔的摩灭了丁格尔的威风,非常精彩,另一些人则认为巴尔的摩是在蛮干。巴尔的摩那封机密信件对他很不利,而刑侦证据似乎已很确凿地证明了伊马尼希-卡里造假。巴尔的摩为了替伊马尼希-卡里辩护,宣称只要不拿去发表,科学家可以随便在实验记录本上改动原始数据,这更让许多科学家齿冷:保证原始数据的真实准确,是科学研究的一项规范。
伊马尼希-卡里也在这次听证会上作证。她承认自己对待实验记录很马虎,但是认为自己不至于傻到去造假。对此她有一番煽情的表白:“如果我伪造数据,那将会误导科学家,浪费他们宝贵的资源,妨碍他们去努力征服导致我的姐姐死亡并威胁着我的疾病。”然而,煽情表演只会给许多科学家留下更糟糕的印象。哈佛大学教授、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瓦尔特·吉尔伯特(Walter Gilbert)本是巴尔的摩的朋友,但是正是在听了伊马尼希-卡里的这番表白后,改变立场,怀疑她很可能造假。另一个哈佛大学著名教授、拉斯克医学研究奖获得者马克·普塔什尼(Mark Ptashne)原先一直在为巴尔的摩辩护,现在也认为巴尔的摩在掩盖真相。他们和几名哈佛大学分子生物学家、生物化学家组成一个小组,与欧图尔面谈,分析《细胞》论文,认定伊马尼希-卡里造假。但更让他们不满的是巴尔的摩的所作所为。虽然巴尔的摩本人没有造假,但是他试图利用其地位和影响力来阻挠对案件的调查的做法,让这些地位和影响力并不亚于他的著名科学家们无法容忍。用吉尔伯特的话说,“这个案件更多地是关于正确行为的观念,而不只是造假。”此后吉尔伯特通过写公开信、作证、接受采访,公开地谴责巴尔的摩,如此持续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