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马奇上校吧?”
“就是他。真是个好人。”多萝西以手搭棚遮着眼睛回答道。
他能感到她轻松的语调之下掩藏着伤痛的心。
“他们又到我的房间里到处翻了一回。但就是找不到他们认为应该是我从勒内·托珀姆阿姨那里偷走的手表、胸针和戒指。勒内阿姨!”
“我听说了。这就是关键:他们在找什么?手表、手镯和几枚戒指!你怎么会去偷这种东西?更不用说去偷她的了。”
“因为那些都不是她的,”多萝西突然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来,语速也加快了,“那是我母亲的。”
“冷静。”
“我母亲死了,”多萝西说,“我想还不只是手表和戒指。那只是借口,是分歧点,是一切的开始。我母亲是托珀姆太太的好朋友。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很娇惯她,总是‘勒内阿姨’这个‘勒内阿姨’那个的。但我母亲想把那些首饰留给我,也的确如此。勒内·托珀姆阿姨却冷冷地把它们据为己有,就像她把任何能弄到手的其他东西据为己有一样。直到昨天之前,我都不知道它们怎么了。
“你了解那种女人吗?托珀姆太太其实颇有魅力,高贵迷人,浑身上下笼罩着冷淡的魅力,攫取能够得到的一切并期盼着能一直攫取下去。我知道她其实很有钱,虽然我无法想象她究竟用那些钱来干什么:她隐匿乡间的真正原因也是因为她太吝啬,生怕在城里花钱。我没法忍受她。因此,我母亲死了以后,我也不再娇惯她了,而她却认为我理应继续这么做,一切就都变了。那女人到底有多爱谈论我们!哈里的债务,我父亲摇摇欲坠的事业,还有我。”
她再次停住了,向他微笑:“对不起,逼着你听了这么多。”
“你没逼我听什么。”
“但真的很荒唐吧?”
“荒唐,”詹姆逊严肃地说,“我不会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你是和她吵了一架了?”
“哦,大吵一架。吵得天昏地暗的。简直是所有吵架的老祖宗。”
“什么时候?”
“昨天。我看到她戴着我母亲手表的时候。”
她凝视着火焰,银质奖杯在火焰上方闪闪发亮。
“也许我说得也不为过。”她继续道,“但我父亲和哈里都不支持我。我不怪爸爸:他太担心他的生意了,胳膊上的旧伤有时也折磨得他要死,他只想要安静太平。哈里嘛,他其实并不喜欢她;但她很喜欢他,这也让他觉得很自得。他是男性版的勒内阿姨。没有工作?——好嘛,那就靠别人吧。我就被夹在中间。成天就听着‘多丽,来干这个’,‘多丽,去做那个’,‘好心的老多丽,她不会介意的’之类的话。但我真的介意。我看到那女人戴着我母亲的手表站在那里,还满怀同情地感叹我们居然请不起一个仆人时,我就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了。结果我就觉得我好像真的做了些什么似的。”
詹姆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好吧,”他问,“你做了没有?”
“我不知道!问题就在这里。”
“但肯定——”
“不。托珀姆太太也经常拿这事开玩笑。你真不知道你梦游的时候干了点什么?”
“很荒唐吧?”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彻头彻尾的荒唐。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完全不是。从我小时候开始,每次太累了或是精神极度疲倦的时候,就会梦游。有次我下楼来,在餐厅里搭起燃料生了一堆火,把桌子给烧了。我承认这不常有,而且以前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结果,”她勉强想要笑一笑,“但你觉得我父亲和哈里为什么那样看着我?这是最糟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谋杀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