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之前(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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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两个月后,他们就订婚了。

正如丽娜担心的那样,这次的订婚并不令人愉快。

一开始,丽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幸福是真的。她,丽娜·麦克雷德洛,“信箱”麦克雷德洛,竟然让像约翰尼·艾斯加斯——这样见多识广、聪明、帅气、成熟,几乎拥有所有男人应有的一切魅力——的完美男人为自己着迷,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她确实吸引住了他。他迷恋着她。他反反复复地这样告诉她,对她的疑虑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他用他的吻来使她信服。丽娜从未想过吻可以如此有说服力。约翰尼一直吻到她的嘴有些疼。她欣喜若狂。

丽娜一生都觉得需要某个可以成为她支柱的人为她挡风遮雨,她可以永远依靠着他。到目前为止,是她的父亲取代了她第一所学校的女校长,占据着她心中的这个位置。现在约翰尼牢固地站在了这个位置上,而且有着比以前更大、更明亮、更光辉的形象。

约翰尼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对的。

令丽娜既惊恐又高兴的是,约翰尼并不是对她毕恭毕敬,也不是完全以礼相待。对于他来说,丽娜就是一个十足的女人。那是丽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她知道约翰尼是第一个发现她有着激情一面的男人。虽然她一向循规蹈矩,几乎到了过分拘谨的地步,而尽管有时完全的朴实无华会让她在学问上取得她从未有过的某种进步,但是其他远不如她聪明的女人总会伤到她的虚荣心以及她内心比虚荣心还深的东西。如今,她将那些本不属于她的强加于自己身上,然而在她享受那些带给她的愉悦之前,她心中原本就有的层层呆滞的情感就已经复苏了,因此快乐与厌恶在她脑海中不断交替着,她知道要是这两种情感的挣扎停止了,她就会觉得非常不安。除此之外,如果是约翰尼带给她这两种感觉,那么她会觉得这种感觉是真实的。因此,虽然她内心拒绝将这种感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是她仍很享受着这样做所得到的愉快和轻松自在,有时她表现得确实很令人震惊。同时,她又害怕约翰尼会因这种震惊而鄙视她。

但是这种混杂的思绪最终还是断断续续地消失了。

大约头两个星期之后,丽娜确定约翰尼的激情退却了。他离开了他们那儿一段时间,无论是在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还是回来之后,他都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以前每隔两三天他都会写信给她的,而且很少这样残忍地冷落她。

丽娜夜夜都将头埋在枕头里哭泣,并试着找出个中缘由。是因为她对他太冷淡了吗?是因为她太傻没有掩藏住她的震惊并阻止他吗?是因为在他们的最后一次小吵中她太坦白了吗?后来回忆起来,她常常在冲动之下说一些不好的话甚至还会动手。是因为她那敏感的神经,因平常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突然对他动怒吗?是的,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也许仅仅是因为——相当绝望的想法!——她已经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她绝望地想着如果下一次他真的想要她完全“把她自己给他”(她在脑海中用的是隐语)的时候,情况是不是也不会好起来,那他们还会不会结婚。她真的很想那样做。但是她的妈妈和妹妹以一个母亲才有的真诚告诉她,一旦一个男人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他就不会再对那个女人有更大的兴趣了,而一想到约翰尼想要的只是和她做那件事,她就无法忍受——所以还是不去冒险比较好。

麦克雷德洛将军和夫人似乎都觉得约翰尼想在丽娜身上得到更多。

那又是一个麻烦。将军以军人特有的简洁语言将他的想法表达了出来,而麦克雷德洛夫人则更倾向于以关切的问题来暗示。但是她想要表达的含意和她丈夫的一样简单清楚:丽娜的父母都有这样荒谬的担忧,他们都认为约翰尼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丽娜,而是她祖母的遗产。按照丽娜祖母的遗愿,在丽娜的父亲去世后,丽娜和乔伊斯将分别得到五万英镑的遗产。丽娜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反对她的父母,但并不是真的哑口无言到什么都不能说的地步,最终她还是说出了作为女儿从未想过要对父母说出的话。

将军并未因丽娜的话而停止发表他平直而刻薄的看法,他觉得所有艾斯加斯家的人都很坏,而约翰尼不是比他家人更坏,就是跟他们一样坏。不管他是不是为了丽娜的钱,如果丽娜不能作出比嫁给艾斯加斯家的人更好的决定,那么她最好在那一家人拿走她一切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做出女人都会做的事情。

虽然丽娜很生气,对她父亲表示不满,对她母亲带有暗示性的问题置之不理,但是他们的一番话还是让她非常痛苦。当然,她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恶意。无论约翰尼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的自吹自擂已经让他看起来有点人格分裂了,这让丽娜的心隐隐作痛,但是她还是为他感到自豪,不管约翰尼会变成什么样,他绝不是那种会为钱而欺骗她感情的人。丽娜心里清楚,她了解这一点。但是为什么现在约翰尼对她这么冷淡呢?

于是,她相信一定是约翰尼终于开始看穿她了。她并不是他一开始所想的那种人。对于一个经常和最成熟而又迷人的女人在一起的男人来说,她很无趣,是一个沉闷、呆板、愚蠢的乡下人。约翰尼正开始逐渐看透她。

然后她哭了。大哭一场后,她咬牙切齿地大声说:“好了,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任何其他女人得到他的。绝不!”接着她又哭了起来。

然而,两天后,约翰尼一见到她就激动地亲吻她,向她大献殷勤,令她神魂颠倒,还故意做一些令人害怕的不正当的事情令她烦恼,这一切使她在那六小时里忘记了所有的困扰和烦恼。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丽娜已经疯狂地爱上了他,虽然将军将她和那个神圣的婚姻殿堂之间的屏障立体而生动地描绘了出来,但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将军都能阻止丽娜投入约翰尼的怀抱。丽娜自己谦逊地承认她并不了解男人,同时她也不知道约翰尼有多了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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