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之前(5)

 

丽娜现在确实非常想将自己嫁出去。

两年前,她差点儿就嫁出去了。

但是,丽娜总想着她的生活应该有爱情的存在,而使这桩婚事拖拖拉拉地,最终不光彩地结束了。对方是邻镇一位可靠的年轻地主,有着极好的家庭出身以及同样的好名声,更重要的是丽娜的父亲对他十分认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脾气倔得像头牛,除此之外,这位地主几乎无法识别红色,但是这并未使麦克雷德洛将军感到烦恼,而丽娜对此也可以视而不见。因为就算是这点不足之处也有它的闪光点:也因为他的倔脾气,这个年轻人非常值得信赖。丽娜平生第一次发现,无论如何她可以也许不是在精神上而是在道德上依赖某个人,但同时她也觉得这段关系的进展相当的平静。

她曾想象自己已经爱上了这块出身高贵的石头。

虽然她拒绝承认她心中的疑虑——她不确信他是否真有那么多的优点,但当她离开他的时候,她在心中想着他的时候,还是会悄悄地赋予他许多优秀的品质。她也会让他说些富有激情的话,她很清楚那样的话是他从未说过的。事实上,一想到要作那些话题的演说,他的脸就红得像他家的德文郡奶牛一样,那些话题很明显在结婚一段时间之前是不适合拿来讨论的,或者在他们那个阶段不应该拿来讨论,只能用行动表示。当丽娜和他在一起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有时会无聊地打呵欠。

他对丽娜举止合宜。他很友好,除了有点迟钝,表现得还是相当有礼貌的。但是,丽娜不希望他总是表现得这么恭敬。恋爱中的女人,就算是一个小女孩,想要的不是恭敬,而是更多的关怀和温暖。而一旦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她会从那段她本不太愿意投入的感情中走出来,她令人费解的歇斯底里的行径会让她的追求者大为震惊。

慢慢地,丽娜意识到任何一种富有素养的人,就连很有礼貌的那种人也是,虽然可靠,却极沉闷。

发现自己错误地投入了一段感情后,她希望这件事情能逐渐淡化掉。

由于那个有教养的人是个行动很慢的人,这桩婚事连正式的订婚仪式都没有举行过。那个人回到了他的农场,丽娜则将头埋在枕头里狠狠地哭了一次,不是为已经发生的而哭,而是为没有发生的而伤心。

丽娜的阴霾未散。令人大为震惊的是,那位绅士在两个月内宣布了他和另外一名女子订婚的消息。

很明显,那个女孩比丽娜更有决心要将自己嫁出去,这一消息使得丽娜绝望了并决定终生不嫁。

之后的两年,她的决心都从未动摇过。

4

丽娜再次见到约翰尼·艾斯加斯是在十天以后。

那天是星期天,天气很好,是四月初才会有的好天气。丽娜将《观察者》留在了家里给父母看,自己则带上《星期日时报》到外面的草坪,躺在折叠椅上晒太阳。

然而不幸的是,路过的司机可以看到丽娜家一部分的草坪,虽然麦克雷德洛将军多年来一直说要在草坪与马路的间隔里种上一排番樱桃灌木树篱,但是到现在仍然是什么都没做。丽娜看完詹姆斯·埃加特的专栏,抬头却发现弗雷泽一家人正围着自己。

弗雷泽一家人追求享乐,打扮时髦,活得很快活。人们总说,“我们必须有弗雷泽这一家人住在这里,那是因为他们总能带给我们干劲”。但是,丽娜却难以忍受这一家人。

“亲爱的,快戴上你的帽子,”弗雷泽夫人高兴地说道,“我们是来拉你和我们一起去教堂的。”

“噢!”丽娜说着,跳着站了起来,“我没看见你们过来。”

“我们本来想从前门进来的,”弗雷泽家的大小姐咯咯地笑道,“但是约翰尼在外面看见你在这里,坚持要求绕道过来。”

“约翰尼?”丽娜怔怔地重复道。

这时丽娜看到了约翰尼·艾斯加斯也和弗雷泽一家人站在一起。她眼里闪着疑惑,顿时脸红了,心里有点埋怨他们一群人。

她的思绪越过约翰尼饱含深意的令人难以忍受的笑,从詹姆斯·埃加特转移到弗雷泽夫人身上,暗中揣测她的用意。

“教堂?”她说着,感觉她自己的谈话实在是缺乏闪光点。

“就是你祷告的地方呀,亲爱的,”最小的弗雷泽小姐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你一定听说过的。就是他们安置牧师的地方。”弗雷泽小姐的说法让人觉得很有趣。

“小声一点,亲爱的,”弗雷泽夫人有些不自然地笑着,接着跟丽娜说,“是的,丽娜。女孩子们都坚持要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

“但是……我没想过今早会去教堂。”丽娜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么现在考虑考虑,”弗雷泽家的二小姐说道,“跟我们一起去吧,快点作决定。”

约翰尼·艾斯加斯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咧着嘴对她笑。但他的笑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他脸上的每一条笑纹似乎都在告诉丽娜她会加入他们,而他知道她之所以加入他们仅仅是因为他希望她这样做。

丽娜尽力冷静地说:“无论如何我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去教堂。”由于这番违背她本身意愿的话,她吸引了约翰尼的注意力。这是对他公然的嘲弄。

丽娜的脸更红了。她觉得只有穿上她最漂亮的裙子,她才会感谢她的造物主给予她的一切,而这无不是为了让约翰尼再次认可她是二十四个人中唯一值得交谈的人,当然她内心的这些想法都被她平静的外表掩盖住了。

“那么赶紧去换。”弗雷泽家的二小姐干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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