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身份与烦恼(6)

最近,在曼哈顿的一家豪华酒吧,我和一位企业高管共进晚餐。席间,他对我说:“你知道,哈里又赚回来了。”他说的实际上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上面说的这位哈里。我想了半天之后才意识到,这个时候的股市大盘正是好时候,所有的哈里都赚回来了。实际上,每时每刻都会出现各种各样新的哈里,他们在股市上的区别就在于,数字总和的多寡。

哈里的麻烦,并不是他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或赔了多少钱,不是此时此刻是否会出现哪位新的哈里,也不是在下个月或明年重蹈老哈里的覆辙。真正的问题早已不是哈里的问题,也不是华尔街的问题;这是一种弥散在整个国家的毒瘤,因为身份证上说的已经不再是鞋修的如何、歌唱的如何(真正的劳动能力),而是一组由计算器加总得到的数字(股票投资代表的财富数量)。他们听到的胜利,只能来源于这些计算器显示出的金钱,但是,即使是那些依赖数字生存的人,也会因为这些数字而消失。无论如何,用这样一种只能显示金钱多寡的计算器书写我们的墓志铭,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用市场来衡量人,无疑是这个时代对我们的惩罚,但是,假如某些学者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是必然的,那么,我们都会对自己多一份了解。

哈里的百万之梦

我看见哈里坐在爱丁堡酒店的酒吧里,这家伙曾经是我们这一代华尔街人的传奇人物,只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传奇人物:身穿一套“登喜路”西服,略微秃顶,身材纤瘦,表情忧郁,他似乎是想在盛满“杰克丹尼”红酒的酒杯底下找到真理。或许每个传奇人物都要走过这个舞台,保罗·豪宁(Paul Hornung,上世纪60年代的著名橄榄球运动员)卡斯 ·克莱(Cassius Clay,上世纪60年代美国职业拳击运动员)却根本没有去过那里,所以,他们都没能成为当时的顶级人物。他用调酒棒搅和着酒杯里的冰块。我已经有2年多没有见到他 了,于是,我走过去,问他近况如何。他依然用调酒棒搅着冰块,硬邦邦地回答,“我从头开始了。”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他又做什么了?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这一次,他几乎是在咆哮:“我又在做了!我重新开始了!”酒吧的客人都瞪大眼睛盯着他,刚才的欢颜笑语一时间被寂静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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