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雨,这条路就很难走。”扎西尼玛指着前面堆满石块的土路说。
“对不起,我没有听阿爸丹珠的话,”她看着扎西尼玛,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
扎西尼玛猛打方向盘。车轮贴着江边的路基,拐过一个急转弯。她无需俯身或者探出头去,就能看见汹涌的江水。江水浑浊。江面上漂着枯木和动物的尸体。雨像崩塌了似的,下得更大了 。扎西尼玛那边紧挨着的悬崖不断有被雨水冲下的泥沙。
“我开车送过他的一个大胡子朋友,也是这么大的雨。”扎西尼玛说。
五月,诗人来看他的时候,曾在这条路上走过。在一首纪念他的诗中,关于这条路,诗人也曾写到过。一万座山。冷。并且——(当我们在雨的上方)显现出倾泻的脉络/石头跳跃,沙子 在阻止汽车通过/人们在半路上,远远地望/他睡在野地的泥浆中/水,会把他/冲洗成形。大约过了一小时。路变得愈来愈狭窄。扎西尼玛把车停在一块江边的岩石前。他从兜里掏出一 叠隆达,撒向江面。唵,嘛,呢,叭,嘧,吽。被水吞没的你变成了鱼。变成鱼骨化石。她想起他曾经唱过的歌,眼睛里满是止不住的眼泪。
“就是在这里,乡政府的吉普车滚落而下,掉入了金沙江。”扎西尼玛对她说。
当时,他乘坐的正是那辆乡政府的吉普车。
她想起了诗人为他写过的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