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家园(2)

熬不过思乡之苦,有一天,Seven特别抽空,回家探望父母。在家待了一整天,隔日又匆促北上。一大早,父母亲送她到知本车站。她走入月台,满脑子想的尽是北部成堆的工作。

当火车进站时,她听到广播声:“九点四十五分往台北的火车,即将在第二月台发车了,要上车的旅客请尽速在第二月台上车。”

未几,广播再度传来闽南语版的发车讯息,接着是客语版。

等她忙着提行李上车,焦急的像是赶着打卡的上班族时,突然间,又听到了,一连串让她停下所有动作和心思的声音。Seven是这样细腻形容的:

那是一段用阿美族语念出的发车讯息,播报的女声先以阿美族问候语作开场,再逐字地把国语的发车讯息翻译成山地话。那亲切温柔的语调,一字一句像在吟唱流传许久的古调,也像是阿嬷心情好时的喋喋叨絮。

这时她有些失神地回头,蓦然发现,双亲还站在剪票口后方,正挥舞着手,一边以嘴示意,似乎在说再见。

那一瞬间,Seven的泪水夺眶而出,仿佛又回到十八岁以前,那个以为台北是世界最遥远地方的女孩。

那一幕,也成了她生命中最眷恋的风景。那一幕……,Seven说到这里时,很多同学的眼眶也都红了,我亦哽咽地,几乎无法接下去讲课。

没过几个月,我前往台东,经过知本村时,突然想起Seven的故事,特别要求友人,绕至知本车站。

前些年,这个车站因李泰安“搞轨案”⑴而声名大噪,此时却寂寥如无人之驿。买了张月台票,走进第二月台,我不禁回顾着,Seven曾叙述的场景。

我想像着,她站在月台的位置,望向剪票口。像我这样,一个人,买了张月台票进去晃荡,徘徊许久,火车又未进站,站务员难免出来关切。

那种眼神,好像我也要搞轨似的。我只好走过去跟他聊天,这时才知,花东线的广播,除了国台客语之外,凡在原住民较多的地区,诸如花莲站、台东站、玉里站,以及知本站等地,火车进出时,都有加入阿美族语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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