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枪击钢琴师》(2)

改编是无拘无束地进行的。在我们内部,解决了影片在雪地上结束的问题。阿贝尔·雷米、达尼埃尔·布朗杰和我围坐在桌子旁就谁向谁开枪进行了讨论。就在这时严寒突然袭击了摄制组的一些人员,于是我们决定让没生病的人留下来继续和我们拍片。最后,我们提早清理了那些本应回巴黎的人。这一切结局就是这样带着这个小小的保留完成的。尽管布伦伯格曾友好地坚持,我还是预先设计好了让玛丽·杜波阿演的人物死去的结局;因此我拍了一小段影片,一个有关最后的要雇一位新的女服务员的场景。

另外受到的影响,来自奥迪贝尔蒂。他不喜欢《四百下》我挺伤心的,而且他又不敢跟我直说。原则上,我喜欢一切,从不排斥任何东西。一天,他对我说:“里面有西默农的一面,它让我为难。还缺少第二件事,就是要想到这只是一个故事。”在拍《枪击钢琴师》时,我就想到奥迪贝尔蒂。普林这个人物部分就明显地受到其影响。我当时想:这必须是像奥迪贝尔蒂一样的人物,他有年青人完全迷人的那种观念。在那个时刻,影片有了颠覆性的变化,我们发现那个讨人喜欢而又腼腆的小家伙并不腼腆而且为人处事应付自如,另外还发现,社会的真正受害者是把女人看得过高的某个人,正如奥迪贝尔蒂那样,也如酒吧老板那样,这个影响更多的是来自奥迪贝尔蒂本人的人格而非来自小说。(译注:雅克。奥迪贝尔蒂,1899-1965,法国剧作家、小说家和影评家,从1953年起就在《电影手册》或在《艺术》周报上发表影评文章。他的观念和个人魅力对特吕弗曾产生过不小的影响,并成为特吕弗的忘年朋友。特吕弗在他自己的多部影片中曾直接或间接地向他致意。)

不应在《枪击钢琴师》一片中寻找真实性,既不要在住在格勒诺布尔那边雪地的阿美尼亚人这个家庭里,也不要在勒瓦洛瓦-彼雷的这家酒吧中去寻找真实性,这仅仅是一种乐趣,一种把各种东西混合起来的乐趣,以便看看些东西是否可以混合起来。我非常相信混合这种观念。我认为这种观念是主宰一切的。

以上由法国电影俱乐部联合会采访整理,

见《67年电影》月刊第112期

一辆汽车发动机熄着火在雪地上滑行这个画面

至于改编自戴维·古迪斯的一部小说的《枪击钢琴师》,仅这个画面就使我决定要把它拍成影片。这个画面就在书里。在雪地上的一条斜坡路上,汽车熄着火静静地向下滑行。就这些。一辆汽车在雪地上熄着火静静地滑行这一描写,我早就非常渴望用画面表现出来。其余的情节就会紧随而来。古迪斯还有另外一部小说,仅因其中的一句话,我也曾想把它改编成电影。在法国,这部小说被译成《撬窃》出版。此书早在美国被保罗·温德柯斯以《破门盗窃犯》为名改编成电影。里面有一句话我觉得是妙不可言的。一位青年小伙子从管教所逃出来后被一位老头收留,这个青年小伙子的解说词是这样的:“我问这个老头他的职业是什么。”老头回答说:“我进入别人家里,我是破门窃贼。”在这时,我面对着的一件事,这件事和《枪击钢琴师》何其相似。这是黑色系列小说和童话之间的惊人的巧合。这就是可能变成肮脏不堪的材料,我们就处在强盗行为之中,处在犯罪事件之中,而这是以纯童话的格调来处理的。“我进入到别人家里,我是破门窃贼”这句话真的是卓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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