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学校教育的本来面目是一顶小丑帽
一
到底人受学校教育与不受学校教育,关键性的差异是什么?
我要问的差异不限于台湾一地,只是这差异在台湾尤为明显;我要问的差异,也不是表面现象,而是其本质。
从前义务教育尚未普及,对于进学校与不进学校的差异,有人会说是识字或不识字,但识字显然不是关键性的差别。
处在今日,义务教育已实施半个世纪,问题应该换个方式来问:
学校教育对人的关键性影响是什么?一个只接受义务教育的人与一个大学毕业生,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有人会说是气质,但气质更是空泛。那么是技能,但是什么技能?哪种技能?
或有人绕个圈子回到原点,说差别在于知识,但什么知识?哪种知识?物理化学的知识?生物的知识?还是文哲历史的知识?
如果说差别在于物理化学的知识,那么许多学文哲的大学毕业生对物理化学皆一知半解(反之亦然)。因此差别显然不是某种专业知识。
农人观察四时变化而耕种作物,木工认识木材特性而量算制作,这些无一不是知识技能,与知识分子所熟习的一样都是知识技能,只是术业有专攻,领域各有不同而已。
难道追问到最后,我们只能说差别在于学历?
学历不过是外加的文凭,如果学校教育没什么实质的功能,那么少受学校教育与多受学校教育的差别,便只好是学历,这真是对学校教育的讽刺。
到底多受学校教育与少受学校教育的有无差异?尤其今日在学校教育已纯为维生服务的现实情况下,这个差异是什么?
从20世纪70年代初期我深入农村开始思索这个话题,便不断在修正自己的观察。到1990年写《童年与解放》一书时,我还不能掌握到这个问题的关键。1995年我读到伊凡·伊里奇(IvanIllich)(1994年,四一○教改运动中我提出广设高中大学,杜文仁希望我多了解其他观点,对学校教育的必要性深一层考虑,送给我伊里奇的书)《非学校化社会》(DeschoolizingSociety),其中一句话(伊里奇《非学校化社会》中译本(桂冠)页33)引我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