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胡昭与萧三并不熟悉。胡昭告诉我,他们也不过是在一些诸如“作代会”或作家的什么会议上见过几次面而已,彼此聚会的机会很少,说的话也不多,没有深交。但是胡昭熟悉萧三的作品,我们每次在京见面他都会主动聊起萧三。虽然胡昭的诗作获得过无数次奖项,但他从不提及,对别人,却总爱谈他人作品之长、谈他人品格之长。他对萧三这位老前辈更是怀着深深的敬爱之情。胡昭具有真挚、善良、谦恭的美德,他的话语让人感动。
记得当年把拙编《萧三诗选》和拙著《天涯萍踪 ——记萧三》赠胡昭“指正”时,曾得到过他的热情鼓励和真诚的“指正”。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各式各样的书请人“指正”者不少,真的得到“指正”的不多,大家都忙,我理解。只有这本书,胡昭实实在在地写了一页意见。他说:“读完了。就是一本传,一本很好的传①有时太过自谦要吃亏的,若以‘萧三传’为书名,也许多订出一些。有个感觉,对萧三的青少年时代你可能资料不多,跑去访问,新鲜感也强,写得反而有滋有味,后面的你好像材料在手,有把握,倒写得有些漫不经心 ……”后面还谈到哪里与哪里可以合并,哪里还可以精简一点等,意见都很具体,是经过认真阅读与思索后的看法,都是很好的意见。他那么忙,身体又那么不好 ……感谢、感动又感慨,也让我深思。现在看着他那灵动飞扬帅气的墨迹,好像胡昭那厚厚的嗓音就在耳畔,那真诚的微笑就在眼前, ———————— ① 我在《自序》中说:我要反复申明这不是“传”,而是“记”。
毫无疑问,这样的大好人确实不多。
随着时代的发展,他又有了新的想法。2001年11月 10日他在给我的来信中写道:“又翻看你的长篇《记萧三》有个感触:太厚重 ,非专业(诗人与研究家)难于啃下。可否编写一本小型些的,比如十来万字,二三百页的画传?图多文字少,搞起来不吃力,对读者又珍贵。 “接着他详细地介绍了某个”画册“出版的盛况,比如出版了某某人的画册,取得”非常好的社会效益,影响极佳“等,甚至还把该出版社的联系地址抄给了我,并对具体做法提出了建议。他认真地说:“因是画报社做,编、印都很讲究。这种书销路也好。你如觉得有兴趣,可请叶华、萧立昂和你共同做 ……”他还写道:“重读你的书,我很想写一篇小文,就叫《萧三诗歌归故里》(为本书序),说他的诗由俄文译回,在湖南、沈阳、北京等处刊物上发表的事。这文章由你写当然写得更好,而我刊、报手中都没有,引用也难。你在沈阳发的那篇(指写萧的文章)就最好,配上照片给《老照片》发发多好!……”真挚与热情跃然纸上。
可惜,当时我因其他的约稿催得很紧,他的这么好的建议不得不就此搁浅。现在想来尤觉对不住胡昭的一片好心。
记得在2000年底时,我稍有暇,便将埃弥?萧的这些译诗根据萧三儿子萧立昂的意见又认真地修改了一遍,并且决定和读者见面。我第一个征求意见的人便是胡昭,胡昭给了我热情的帮助与支持。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在他顽强地与心绞痛、肾衰竭等多种病痛搏斗的同时,还关心着别人的工作、生活。我们搬家后,他给我写的信件我都珍藏着,任何时候打开它,都能感觉到有一个鲜活的生命、有一个闪光的灵魂面对着我 …… 他曾热情鼓励我写一本“音乐随笔”(现已出版),他曾劝我“小打小闹较不吃力,老是那种大件的活容易伤元气”,他曾给我抄治眼睛的偏方 ……有关“萧三译诗”出版之事,他则更加上心,为此,曾提过不少意见,意见不仅中肯,而且具体。比如他说:“简介(指我在萧三译诗前写的小文)写得很好,但过简。可否展开为一篇散文?‘一上地铁’是否‘一下地铁’?萧三终究在年轻人心中是生疏的,多写写他为好。 “(2001年 9月8日来信) 人世间什么最大?情最大!有什么能比真挚的感情更动人、更珍贵?现 在重新展开这些信件,这些在他艰难的岁月里抱病书写的信件,尤觉情感分量之重。后来,我根据他的建议把这些译诗”分组“分批寄给了《湘乡之友》、《新国风诗刊》与《中国诗人》等报刊,很快都逐一发表了。
没有胡昭的支持与帮助,这一进程是不会那么快的。我当然感谢他。可胡昭却说 ,”连续见到萧三译诗及柴传片段 ①,为你高兴“,”萧诗归还本土,首先是因为它自己的魅力,其次译笔传神也很重要。我何功之有?你的文章越放开写越好,《中国诗人》这篇就比上篇还好。 “(2001年 5月28日来信) 他不止一次地鼓励我 :“一定要把你的这些译诗结集出版,我相信也一定能够出版。 “那年冬天,东北已是零下多少摄氏度,北京的室外也是寒风凛冽。这时我收到他的来信: 高陶: 新年快乐!在医院里收到你的信。是因为近期心绞痛频繁,本月十三号住进来的,点滴十来天已稍好,想新年假期不出去,再打点中药巩固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