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的皇帝杀人如麻

朱元璋为什么如此残暴?究竟是什么挑动着他的杀机?从心理学上讲,这是因为他极度自卑,难以承受挫折所导致的。

嗜杀成性的开国皇帝

开创大明王朝的朱元璋无疑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他青年时参加红巾军,屡立战功,逐渐成长为起义军领袖,最终推翻元朝统治,扫除其他豪强,41岁的时候便一统天下。

可是他却又是历史上公认的暴君,杀人如麻。1380年,因为丞相胡惟庸犯法,朱元璋肆意株连,延续10年之久,诛杀3万多人,其中包括20多个功臣宿将及其家人。13年后因大将蓝玉犯法,又连累15万多人被诛杀。接着,他又对自己的功臣们痛下杀手,逼徐达食他所赐蒸鹅死去,再逼傅友德自杀身亡,又诬廖永偷穿龙袍下狱致死,连赋闲在家的冯胜也难逃死亡厄运。在短短18年中,朱元璋就将当初随他一同打江山的剩余元老一一铲除。虽然开国皇帝滥杀功臣在中国历史上屡见不鲜,但是像朱元璋干得这么彻底的实属罕见。

朱元璋还发明了许多惨无人道的刑罚。死刑中凌迟是最野蛮最残酷的一种,其余有刷洗、秤竿、抽肠、剥皮。此外还有黥刺、阉割、挑膝盖、锡蛇游等种种名目的酷刑。野蛮残暴的程度超过了历史上任何帝王。

朱元璋为什么如此残暴?究竟是什么挑动了他的杀机?从心理学上讲,这是因为他极度自卑、难以承受挫折所导致的。

挫折引发攻击

人类常常会对同类发起攻击,小到揶揄辱骂,大到斗殴屠杀。这种行为为什么会发生?人们进行过很多探讨。

上个世纪30年代末,美国耶鲁大学心理学家、人类学家多拉德等人提出“挫折—侵犯”假说。他们认为,攻击行为乃是个体遭受挫折引起的。如果一个人胆小怯懦,认为挫折是不可避免的,放大自身的痛苦,将挫折与失败归结为自我因素,以自我虐待的方式理解挫折和失败,就易产生自杀或自残的冲动和行为;如果一个人性格中具有反抗、暴力和易怒素质,就会将挫折与失败归结为外部原因,从而放大对他人、对社会的仇视,产生系列的凶杀和报复行为。

每个人都可能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挫折,但是不同的人面对同样的挫折其耐受力可能是差别很大的。耐受力低的人,对一点点挫折便会产生情绪反应。这种人要么是被父母过分溺爱的青少年,要么就是过分自卑的人。

攻击的发生强度与欲求不满的量成正比,挫折越大,攻击的强度也越大。从经济情况看,穷困者的挫折要比富裕者的挫折大,因此,穷困者的犯罪率也大;家庭地位低下的人、身体有缺陷的人、种族受歧视的人等都挫折较大,所以攻击行为也多。

自卑的皇帝

对照来看,朱元璋非常符合挫折—攻击的条件。

朱元璋一直对自己的出身很自卑。他大概是中国古代出身最为贫贱的皇帝了,出生于一个极度贫苦的家庭。父母双双死于瘟疫,他很小就成了孤儿,放过牛,当过干粗活的小和尚,天下大乱时又被迫落草为寇。他曾经想与儒学家朱熹攀亲戚,也想方设法提高农民的地位,他还用迁移人口的方法来消灭豪族,试图使朱家成为中华大地唯一的豪族。

朱元璋对自己没受过什么教育也很在意。因为自己没有学问,他便对有学问有才能的人嫉妒得发狂。他总觉得所有文字的背后都有可能暗藏着数不清的挖苦、揶揄和讥讽,于是屡兴文字狱,许多读书人死于非命。

朱元璋甚至对自己的长相也自卑。今天流传下来的朱元璋画像有两幅。一幅很丑陋,一张瓢把子驴脸,双眼深陷,脸长嘴阔,且脸上长满了麻子,望上去杀气腾腾。另一幅很和善。前者是真实的描绘,画家当时就被杀掉了。后来的画家见势不妙,把他好好地美化了一番,这才保住性命。

按理说,朱元璋由一个贫僧一跃成为一个庞大国家的开国皇帝,本该像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样对自己充满信心才是。可惜朱元璋是越老越自卑,他始终忘不了自己曾经是个穷光蛋、是个求人施舍的和尚、是个丑八怪。于是,他在待人处世中多疑成性,过分敏感。一旦发现臣下犯了一点点罪过——这也可以看做是一个皇帝可能遭遇的挫折,即使是他臆想出来的,朱元璋都要举起屠刀发动攻击。就这样,朱元璋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

朱元璋是被自卑和挫折扭曲的一个极端例子。其实在挫折之下表现出攻击性的人很常见。2004年震惊全国的马加爵事件便是如此。马加爵内心自卑、孤僻,在学校的挫折感比较强,行为上表现得极度冲动、好斗,最后因为琐事杀害了四名同学。同样的例子还有1963年刺杀美国总统肯尼迪的奥斯沃德,他做这件事本身是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和个人好恶的,也是因为他身材瘦小、长相丑陋,自幼又缺少关爱、缺乏教养,同时婚姻失败使他极度自卑,于是决定去枪杀在事业、家庭、财产方面都获得极大成功、与他的境遇有天壤之别的肯尼迪。

挣扎在挫折下的人们

即使是心理较为正常的人们,也难免在挫折之下做出攻击行为。比如说令各国都头痛不已的足球暴力:场上球员在对抗中落了下风,尤其是被人带球骗过的时候,就很容易采取出格的犯规动作;场外观众在自己支持的球队失利的时候,也很容易发生骚动。再比如警察对嫌疑犯的刑讯逼供,也常常发生在审讯一无所获、案件侦破很难取得进展的时候。

有些学者还用挫折—攻击理论来剖析近些年来令西方各国寝食难安的恐怖活动。他们认为,恐怖主义活动之所以会发生,是源于恐怖组织与恐怖分子心理上的受挫感。大部分单独行动的恐怖分子在个人事业或生活中都有过失败遭遇,比如2003年在韩国地铁里纵火造成198人死亡的金大汉,他就是一个忧郁的失去工作能力的残疾人。本·拉登领导的基地组织之所以对美国发动袭击,是因为伊斯兰世界在国际政治、经济上遭到了歧视和不公正、不平等待遇。而英国的“爱尔兰共和军”、西班牙的“埃塔”、印尼的“自由亚齐运动”则是因为他们谋求地方独立的目标受阻,于是悍然出手。

我国近代历史上影响深远的“五四运动”当然不能与恐怖、暴力活动同日而语,不过它同样是因挫折而起。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以战胜国的身份参加巴黎和会。公众渴望借此收回青岛及各种主权,然而这些权益却被列强转交给了日本。原本很高的期望在被愚弄中宣告破灭,强烈的挫折感必然引起整个社会大范围的“攻击性反应”。于是青年们罢课罢工,游行示威,痛打外交官,火烧赵家楼,席卷全国的“五四运动”突然爆发了。

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社会动物,难以捉摸的情感常常会战胜理智,导致人类做出种种可怕的事情。我们对自己了解得越多,也就越能战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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