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可杀,不可辱(1)

姐之所以从“御姐”沦为“没女”,个中离奇曲折的狗血剧情,恐怕要从一个月前的肉松疑似失踪开始讲起。

“肉松失踪了!”

从人声鼎沸的菜场,回到寂寂无声的公寓,我立刻觉察出异样。肉松没有像往常一样,扑闪着它与生俱来的被一圈浓密黑眼线包围的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没有摇晃着它繁茂似菊花般毛绒绒的尾巴,欢快地扑到我怀里撒娇。

相反,在我推开房门的一霎,屋里的清晨静悄悄。接连喊了好几嗓“肉松!”也得不到回应。厨房里、洗手间内、阳台上、沙发底,遍寻不着肉松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影。除了客厅中央横亘着一截拇指大小的棕褐色物体外,我几乎感觉不到其他外物的存在。

心头陡然一沉。我第一时间拨通陈晨的手机,不管不顾地责问:“肉松失踪了!是不是你把它送人了?!!!”

别看陈晨属狗,可他对肉松却从未表现出“同门之谊”。相反,他们的相处,恰恰应验了“狗咬狗一嘴毛”的传说。自打肉松出现,陈晨就没给过它好脸。昨天傍晚,因为肉松第N次在客厅中央的同一块米色实木地板上尿尿,陈晨操起拖把追打肉松,盛气凌人地咒骂:“老子的地板一百三一平方,被你的尿腐蚀了一块,统统都要换掉!把你卖八百次,都买不起!”尽管,在我的连声哀求下,陈晨停止了对肉松的体罚,但我始终惴惴不安,生怕他等不到我训练肉松定点如厕,便背着我将它驱逐出境。

“我倒是想送人,”陈晨没好气地低声嘟哝,“它又老又胖又笨又馋,谁愿意要它?”我正想替肉松辩护,陈晨已带着不满的情绪宣告,“没事我挂了啊!我上班呢,不像你,闲得无聊瞎操心。我以为多大点事,不就是条狗嘛!”

陈晨没有给我辩解的机会,便毫不留情地收了线。我只能闷声嘀咕着争辩:“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是肉松!”

在陈晨眼里,肉松只是一条狗,与农村里放养的看家护院的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或城市里被软禁在混凝土公寓里的宠物犬,乃至乡镇街头披毛散发满目疮痍的流浪狗并无本质区别。在陈晨看来,狗永远是狗,既不能创造财富又会招惹麻烦的“牲畜”,实在不值得花心思善待。但我在心里,即使是条邋遢无名的流浪犬,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

而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尊重与善待。

何况,肉松已然不是一条普通的宠物狗。它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从我决定带它回家的那一秒开始,我已做好不抛弃、不放弃、爱护它一生的准备。

话说回来,倘若肉松没有被陈晨无情地遣送走。此刻,它会在哪里?

拇指与食指来回捻着洁齿骨的塑料薄膜,我热情万丈地喊着肉松的名字。往常,只要听见塑料袋摩擦的声响,不管它在哪个角落,肉松都会第一时间冲到我面前,后腿着地抬起前足,笔直地抻起它圆润的身躯,垂涎三尺地张望我手中的食物。

然而此刻,四下依旧鸦雀无声,只有洁齿骨的包装袋在我的捻动中簌簌作响。

缺少肉松欢快身影的客厅,显得空荡荡的,了无生趣。横亘在客厅中央拇指大小的棕褐色物体,隐约散发出阵阵腥膻。显然,肉松又一次违规,在不应该方便的地方留下了“罪证”。每次肉松因随地大小便而遭到陈晨歇斯底里的咆哮时,它总是蜷缩在茶几或电视柜底下,羞赧地耷拉着脑袋,不时神色黯淡地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一双无辜无助的眼眸仿佛在询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能在这里方便,那我该上哪儿方便?”

事实上,我们都缺乏经验,也不知道如何指引肉松到指定的报纸上如厕。我们都整不明白的问题 如何苛求一只智商小于等于六岁孩童的小狗弄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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