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哭了起来："我班里的同学在黑板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小小住在红花旅店，她全家都是妓女。"李慧君也哭了起来，紧紧地抱住小小："小小，你受委屈了。"
为了小小，李慧君没有再去那些和红花旅店同样性质的旅店找工作，而是像三年前那样，到各个餐厅、酒店、工厂去找工作。那天，她碰见了一个人，也可能是他先见到她的，他叫黄蜂。两个人几乎同时怔住了，是黄蜂先开始说话的："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了吗？"
李慧君迅速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
黄蜂带李慧君去了一家咖啡店，那是李慧君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干净，豪华，却喝着苦涩的咖啡。李慧君挑了一个比较暗的角落里坐着，她不习惯太亮的灯光。她坐在黄蜂的对面娓娓而谈，就像黄蜂那一次没有禁忌的诉说一样，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谈着那些憋屈在自己心底的故事。
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黄蜂突然拉住李慧君左手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李慧君用力把手缩了回来说："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黄蜂再一次紧紧地抓住李慧君的手说："我很严肃的，愿意嫁给我吗？我愿意接受你的过去，接受并好好地爱你的女儿。"李慧君不知所措地愣住了，看着黄蜂说："你知道我的职业的。"黄蜂表情严肃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愿意接受你所有的一切。"李慧君歉意地笑一下："那我过几天答复你，我总需要考虑的嘛！"
那天冯小萍来看李慧君了，带了很多东西来，给小小吃的，给小小喝的，给小小穿的，给小小学习用的，同时还有一张红色的结婚请帖。李慧君高兴并惊喜地问："你真的要嫁人了？"冯小萍点了点头说："以前出卖自己的身体是为了父亲的病，现在用不着了，其实我过去都是为了父亲的病而生活，我现在也需要为自己生活一回了，为自己追求一回。"
人，有时候活着只是为了一个最简单的别人最不能理解的理由而已，仅此而已。
第二天，黄蜂来见李慧君的时候，她轻声说："好，我嫁给你，但你要一辈子对我的女儿好才行。"黄蜂激动地抱住了李慧君，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李慧君这时却看见小小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李慧君突然一声尖叫，小小一转身就跑了。
李慧君急匆匆地跑出去，却早已经不见小小的踪影了，便一条街一条街地去找，路灯都亮了起来，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不知所措的迷茫。
李慧君最后在南湖边的一个亭子里看见了小小，她娇小的身体倦在椅子上，单薄到让人不由心疼起来。她走过去抱住小小说："小小，对不起。"过了一会儿小小才说："妈，我没事，我就是受不了别人代替了我爸爸而已，我只是有点想他了，想他当年抱着我跑到乡医院的样子。"李慧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了一下小小，害怕她突然消失了，这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人了，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小小伸着脖子亲了一下李慧君的脸颊说："妈，我还是希望你嫁人的，这样你就可以少受点苦了，我知道你一定也是不想让我受苦，妈，我真的没事。妈，我会慢慢接受他的。妈，我只是喜欢他对你好。妈，我不想看见你和他像当年和我爸那样总吵架……"小小一直在说，亭子边的湖面时不时地摆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