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齐天自椅中站起,笑道:"莫小姐,我家小儿自你12岁那年相见已是念念不忘,如今等你已是六年。这番痴心,莫小姐,我很高兴与贵府结为良缘。"
"我不嫁。"我脱口而出,脚步向后趔趄了一步,口中喃喃道,"你明明知道我是谁的女儿,你还逼婚于我,你定是有打算的,我不嫁!"
欧阳齐天倒是一愣,然后朝天笑了声,说:"莫小姐,我与你分析三点,你定可明白:一,英宗被俘,朝中如今已是景帝天下,而朝中为官之人均明白,景帝待英宗并不厚待,偏你是英宗女儿,若为朝廷所知,你知后果;二,英宗只是被俘,碍着明蒙关系,且英宗又是他们砝码,英宗性命定可无虞,回来是迟早的事,这天下仍是姓朱,我欧阳家与你攀亲并无亏可言;三……"
我听着他一条一条分析下去,心里已是瞬间结冰,凉意慢慢自脚底沁入逐渐上涌。望见母亲眼神,是一片悲凉。我明白那层含义,无可抗争,真的是无可抗争。我明白母亲已被控制,心里苍茫得竟不知何处是着落,在讲出"我嫁便是了"的话语之前,竟只想起一句话,裳泪颜道:莫筠碧你明不明白,苏离歌,他已经死了。
是的,苏离歌,那个等待的人,他已死了,那么嫁给谁也都是一样的,原本,此生已了。
在有那么一刻,有一瞬间,我竟想起了那蒙古的翩翩男子,他念道:谁念西风独自凉,流年已逝欢颜老。
第二日,欧阳家二公子将娶戏装女子莫弦乐的女儿莫筠碧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有斥责二公子被狐媚诱惑,竟然想着娶唱戏女子,仿佛戏子如婊子般令人不齿,也有赞扬二公子品貌以及为爱情赴汤蹈火的决绝勇气。
只是这些我都未能有机会听到,因为自欧阳齐天走之后我便被禁闭在了闺房,真正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只是一肚子气闷得在床上百无聊赖,会想起那流年如水逝的江南南山门里那清朗温文的男子,还有那个除却豪爽性情下细腻感伤的蒙古统帅。
只是,均与流年终年难遇。
终于挨到婚嫁的前一日,门被打开,丫头们鱼贯而入地送来大红嫁衣与枕头盖巾,我麻木地看着她们忙碌,忽然一个丫头趁着其他人整理床被之时涌到我的面前,塞给我一张纸道:"公子让给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坐立不安终于等到她们离去,在要关门时,我喊道:"小云,留一下,我有话问你。"
门刚关上,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条,上面有五个字:随之来见我。是伯颜的字体,我识得。撕了纸条,抬眼看向小云,她道:"小姐,我先去引开侍卫,你凭借功夫先前往后门左拐一个商铺门前,那里有辆车在等,它自会载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