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却要他亲自去。胡惟庸心领神会,立刻想到了倾国倾城的达兰,朱元璋怕覆巢之下无完卵。胡惟庸说:“那我得活着回来才行。”
朱元璋会意地笑了。胡惟庸走后,朱元璋对佛性大师说:“我当初有个心愿,现在我能办到了——重修皇觉寺,或扩建鸡鸣寺,希望迎师傅去当住持,千万别拒绝弟子一片心。”
佛性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到我走不动那天再说吧。”
朱元璋又问:“昔日师傅告诫我的九字真言,迄今不敢忘怀。”
佛性淡然道:“什么九字真言,老衲倒不记得了。”
朱元璋知他故意这样说,就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佛性问:“现在心痒难耐了,是吗?”
朱元璋笑道:“那倒不至于。”
佛性重申:“缓称王,不是不称王,是时机未到。现在,小明王那里江山日蹙,自从刘福通被杀,你从安丰把小明王救出来,他事实上已在你的羽翼之下了,此时称王也无妨了,谁也奈何不得你。但你要记住:得道四海归心,无道天下大乱。”
朱元璋不觉喜上眉梢,一再表示:“弟子记在心上了。”
皇帝玉玺
陈友谅躺在泾江口镂金大床上,胸前一片血渍,他的伤势很重。达兰和张必先、儿子陈理等人围在跟前。
陈友谅吃力地吩咐,要尽快拔寨起行,大船走不了的都烧掉,不能在鄱阳湖久停。张必先说:“如今太子下落不明,万一……是不是立陈理为太子?”陈友谅点点头,他喘了一阵,说:“朕不要紧,你们都下去吧,只留达兰就行了。”众人陆续退出。
陈友谅握住达兰的手,说:“朕在他们面前不愿说泄气的话,朕不行了,撑不过一两天了。”达兰垂泪道:“你别这么说。我们回武昌去养,那里好郎中多……”
陈友谅说:“你不必安慰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是人力可以相强的,朕这一生,活了四十四岁,从一个打鱼的登上了皇帝位,知足了,朕只是不甘心败给小和尚朱元璋。如果再给我三年阳寿,朕一定能报仇雪恨。”
达兰说:“陛下好好养伤,才能报仇啊!”
陈友谅说:“朕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满以为能够天长地久,这都是不可能了,朕走了,扔下你孤孤单单的,朕闭不上眼睛!”
达兰抽泣着说:“我虽跟陛下只有几年时光,我却终生不忘陛下的好处。”陈友谅想起一件事,昨天上阵前,达兰好像有件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又说打胜了仗再告诉,陈友谅问她到底是什么事呀?
达兰说:“我有了,是陛下的。”
“你怎么不早说!”陈友谅说,“朕多么希望能看到这个儿子呀,可惜……朕会告诉陈理,我不在了,要善待弟弟。”
达兰又哭起来,陈友谅下了这样的遗嘱:“我死后,秘不发丧,省得朱元璋趁乱攻击。叫他们悄悄把我运回武昌再举行葬礼。”
“你别说这话吓唬我了,你不会有事的,老天也会保佑你。”
“朕知道朕的路走到头了。”陈友谅说:“别忘了,把你的画像放到朕棺材里一张,陪陪朕,省得朕一个人做孤魂野鬼。”说到痛心处,他流出了浑浊的泪水,达兰伏在他身上失声痛哭。
陈友谅挣扎着想坐起来,他没办到,喘了一阵,伸手指着床头的一个铁皮箱子。达兰问他是不是要打开。陈友谅从手腕上解下一把钥匙。达兰接过来,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个漂亮的嵌螺甸檀香木匣子。
达兰知道里面装的是皇帝玉玺,不知他此时拿出来要做什么。
陈友谅点点头,达兰捧到他面前,陈友谅打开匣子,里面有一方很大的玉玺,达兰早就听陈友谅说过,这是和氏璧打造的皇帝之宝,是汉高祖的,后来宋徽宗得到,又偶然传到了陈友谅手上,才做了皇帝。他让达兰带着它,“日后交给陈理,并告诉陈理,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一定让他传位给你的孩子,传弟不传子。”
达兰说:“口说无凭啊!”
陈友谅说:“朕写下来,你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