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以改革的名义思考(9)

如同季节轮回,过去了十二年。

在这一次医改方案中,仍然强调“要坚持医疗卫生事业的公益性”。那么,原来我们偏离了吗?这是一个回归或者轮回?

在理论上争论市场化不足或者市场化太过,已经没有意义。

10 并非怀旧的回望之一:

假如新中国建立后的计划经济体制、国有企业集体经济能够一成不变地延续下去,假如城市里企业单位仍旧有医院和卫生室,职工及家属通常的医疗费用仍旧可以计入生产成本,农村“赤脚医生”依然活跃在乡间地头,人们原本对“看病吃药”也没有太多的奢望。

卫生体制总是与社会结构和经济体制相适应的。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医疗资源与药品同样匮乏。

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医疗卫生也大体不属于“臭老九”,除了毛主席严厉批评卫生部是“城市老爷卫生部”外。听诊器、手术刀与“方向盘”(司机)大抵在同一令人艳羡的职业层次上。

上个世纪70年代,中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国有矿山做技术员。绿水青山,矿部几栋楼依山而建。宿舍楼下就是医务室。这是个新建中型有色金属矿山。正式职工几百人,最多时连临时工农民工近千,从行政上来说,算县处级的中型矿。

矿医务室有2个医生,一人中专毕业,另一人则是大学生。后来又多了一个护士。医务室两间房子,一间是药房。你有什么病,要什么药,医生也总是拿一个小纸袋,从大甁里倒药片分装。一般也不会超过三天的药量,反正方便,到时可再来拿。拿药后医生便在本子上记上一笔。平常车间来的职工去看病也是如此,不用挂号。方便是方便,但药是绝对不会浪费的。不像现在,医生一开药就是一大袋,几百上千元。

我经常去医务室串门,与医生聊天,有时也拿点药。每年矿里医药费用几万元。如按正式职工计算,每人还不到一百元钱。职工大病重病,要送到县城医院的,都得经矿山医务室医生的同意,报领导批准,才能从财务科拿现金或领支票。也有长期在家养病的,叫做吃劳保,包括拿一定折扣的基本工资、医药费,以及单位发的劳动用品,如工作服、手套之类。国有企业的劳保是国家统一制定的,标准也较高,这是很多人选择国企就业的原因。

每年药费支出是有预算的。隔一两个月,医生都要到城里医药公司进一次药。矿区作业,井下巷道掘进采矿,职工往往有伤病,医疗支出大,钱就不够用,药费支出每每超了计划。有的职工不太自觉,拿的药多,连老婆孩子都吃上了,领导就会在会上点名批评,某某人,你怎么每天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记得一位经常生病而手艺很高的木工就受过大会批评。大家都知道了,好长一段时间,多拿药的职工灰头土脸,在单位里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当时国有集体企业的卫生—劳保机构及其运转方式。单位的卫生所卫生室,起了初级卫生体系中基层诊所的“把关”作用。

大约是十多年前,我在矿山时的一位医生来到了北京。十几年不见,话很多。

他在80年初已经调离矿山,到医药公司任经理。开始时经营挺好的,因为药品是国家专营,在地方上有些名气。后来就难做了,医药的批发零售都放开了,他们的公司也出现了亏损,先承包,后又改制。值钱的只有些门面房,也都拍卖了。他感叹说,想不到变化来得这么快。

在农村,则是被称为新生事物的“赤脚医生”制度,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赤脚医生”达到辉煌的顶点。

治疗和用药方面,中草药和针灸解决了大问题。一根根银针吹得神乎其神,一般开刀都可以不用麻药,甚至一些大手术,只要在某些穴位上扎上几根针,不断地拧转着就可以了。记得有部纪录片就是介绍银针神功的,动手术时患者神志清醒,还能说话——看着都感到害怕。城市大医院的医生不断组织巡回医疗队,下乡进村。记得长篇通讯《人民的好医生李月华》播发后,感动了中国千千万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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