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消费品”的文化(11)

“不会吧,点击率造假搞事,就没人怀疑吗?”有人问。

看到周围我们几张怀疑的脸,江清华欣然地解释:“有人怀疑。当然有人怀疑!我这几个表弟很聪明,他们多年打游戏混在网上,好多死党,可以QQ群进行组织,他们后期和书商的手下员工联手,四处刷版捣乱……我这个大表弟,他写帖子准备开始搞事的时候,每个月挣5000,就敢掏出3000,连续四个月邀请网上推帖的那种小公司,专门派人天天在他的帖子里面顶帖造楼,然后依靠网上几个小兄弟和我两个表弟,边用软件点击率造假,边对几个论坛中质疑他点击率造假的主要写手轮番轰炸,喊打喊杀。那阵势太唬人,最后弄得论坛里面谁都不敢表示异议了……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什么公司都有,刚才说的专门在网上顶帖的公司,就是那种雇佣青少年一天干12个小时在网上打游戏挣游戏装备然后倒卖的公司,给他们3000块,包你一个帖子火,当然,点击率造假软件是出名的关键。”

望着大伙佩服的表情,江清华更加得意。

“是啊,我这个大表弟其实根本不懂古汉语,最近他看到易中天这些讲历史的教授很火,就瞧准了时机,从书店买几本现成的明朝历史书。上次,我看他买了吴晗的白话明史作抄袭用……他边看白话书,边用低俗、有趣的网络语言,瞧准网上小青年历史弱智的空子,在文章里面逗笑搞事来说事儿,胡编乱造。这种网络写法,加上点击率软件造假,马甲、书托一起上,他们在几个网站四处刷屏捣乱,常常假装成对手方,往自己的帖子里面放尸体照片、放车祸死人照片啥的,这些惯用伎俩看似简单,但屡试不爽……这个浮躁年代,只要敢于不择手段、持续地炒作,想不红都难!要想成功,必须要走偏门啊。”

江清华老兄兴奋得满脸放光。显然他家族成员有人成名,确实让他高兴。

电视镜头拉近,主持人躬身低头亲切询问坐在她面前的“村气大脸”,探询他成功的奥秘。在女主持人叨叨不停的话外音中,她不时提醒着电视群氓们:“某著名企业家,多次在公开场合提到,他看本书受到了巨大启发……”,云云,话里话外,她一直在暗示着观众:去,去,快去买我面前这位草根写手的书吧,看啊,连我们中国的成功企业家都在猛读他的书啊……

除了势利,还是势利!

絮絮叨叨的访谈节目中,我们看着这位主持人一直拿那个企业家说事儿。为什么她不会言及哪个研究明史的教授说“村气大脸”的书有多好呢?很简单,因为——大学专业的穷教授,对于那些数目巨大的跟着电视广告从钱包掏钱买书的群氓们,没有任何号召力和诱惑力!

当然,从荧屏上这丑陋的一幕,也确实看得出这样让人悲哀的事情——我们时代的所谓“精英”,比如那些企业家们,他们的读书欣赏水平和鉴定水平,和被贼书商造假点击率牵着走的普通读者的智商,其实没有任何区别!这,其实也是我们时代最大的悲哀和荒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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