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谬中成长(12)

“No,tinything”。外国女记者一口浓重的德国口音。

暗笑之余,我直为自己的同胞“露短”而感到遗憾。这不是在外国人面前丢脸吗。这么多人在场,即使排练也应该在事前吃点壮阳药什么的。转念一想,这是艺术,又不是活春宫,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反而成低级趣味了。

小胡子搬了个饭桌放在客厅中心,胖子一个倒猫翻了上去,灵活机敏得不行,很像潮州肉丸子,弹性特好,双掌略一触地嗷地一声一个大倒翻,稳稳地站在桌子中央。

原来是行为艺术的高潮要到了,即所谓“戏肉”部分。胖子双手捧起红墨水罐子把那玩意儿沾了几沾,然后闭目凝神,双臂伸展,两个脚尖内对,呈耶稣受难状。

“有请宋玫小姐接受艺术的洗礼!”小胡子的扩音器突然一响,又吓我一大跳。

一个四十一二岁又干又瘦又驼背的女人脸上挂着怪笑,扑上去抱住胖子小肉柱一样的双腿,把脸虔诚地仰着,闭上双眼。

“摘眼镜,摘眼镜。”小胡子用扩音器提醒。“表演时一定不要忘了摘眼镜。”说着,他径自走上前亲自从那老女人脸上摘下了瓶子底般厚厚的大眼镜。

胖子略略下蹲,把那玩意儿在老女人额头和双颊各点了一下,让人联想起老神父点圣水。

老女人浑身战栗,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我在旁边替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就是艺术,这就是艺术的魔力,这就是为艺术而献身的典范!”小胡子模仿赵忠祥在《动物世界》的嗓音,本来想营造庄重气氛但让人听着总觉是沉痛和假惺惺:“宋玫女士是证券公司高级职员,毅然为艺术而献身。我们事先找了十几个坐台小姐,小姐们都表示:在屋里给200元干什么都行,大庭广众之下‘献丑’给2000元都不干……Ladiesandgentlemen,这是艺术啊,怎么能叫‘献丑’,我们野村大师的行为艺术就是唤醒人性内的自尊,冲破封建的篱笆墙,向世人宣告我们新一代的艺术是骇人听闻,无法无天,大胆突破……”

这个类似荒诞剧的场景,怪异、不真实,让正常人几乎无法相信,但确实是我们的“艺术”。在场者,虽然有我这样的怀着恶意的看客,但肯定有不少算是受到暗示心理作用的受众。半是好奇心,半是受催眠,我们人类那些理性的、有意识的本质,在荒诞的盲从和跟风过程中全然得到了消解。

在许多情况下,我们进入某个群体的个人,彷佛成为某种自动的心理装置似的,驯服地回应外部机械的刺激,并且轻松地附和,接受指令一样做出相应的反应,慢慢变成了偏嗜和习惯。

仔细思之,这是多么让人骇然的事情啊。

真正味蕾上的乡愁之旅

真实的旅游,应该是简单的、随意的、适性的,比如,我的一次南昆山之行。

几年前,恰逢一个周六,两广一带本来的连日滂沱大雨,忽然大放晴阳,我与友人江清华兄佳兴突起,便驱车前往惠州辖下的龙门县南昆山。

从深圳到南昆山,需要大约两个半小时车程。此次南昆山游山之旅,对我而言是第二次。

我平生非常喜欢美国作家亨利?米勒的小说,他最有名的一本小说就是《北回归线》。天缘凑巧,南昆山恰恰位于北回归线附近(北纬23°38’,东经114°38’),素有“北回归线上的绿洲”的佳称。整个南昆山辖境有124平方公里,从前是农场体制,至1993年才由国务院批准为森林公园。

从从化的石门开车进入南昆山,大概有20多公里的盘山路。路转蜂回,顿觉从大千燥热世界进入清凉绿色世界。在山外,车内指示仪显示车外温度为33摄氏度,一入南昆山,温度很快就降为27摄氏度。车窗落处,满目翠绿,凉风吹拂,似乎空气之中全是氧气。四周环顾,林木茂盛,幽篁遍野,到处点缀着奇松、怪石,又有多处水库汇集的高山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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