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焦虑(13)

我的崇洋媚外势利病,就是这样被我的老同学、老朋友们治愈的。

当下人们之间的往来话语,全部含混不清,甚至沟通的语言都陷入混乱迷茫中,昔日那种心灵之间的充盈的快乐,早已遭到无情地抛弃,人们相互间基本的理解都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样一个无法避免的解体过程中,无论是友情、亲情抑或爱情,都在异化中朦胧不清。

“精英崇拜”社会的势利病

从宏观角度观察,当代社会的势利与昔日社会的势利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别。

最早对人性中势利因素做出历史性判断的,当属法国哲学家、历史学家托克维尔。在1835年出版的《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他这样写道:

“由皇室和贵族统治的国家尽管有其缺点,但在那样的社会里也有一些乐趣,是现代人难以想见的。由于从来没有构想过另一种社会形式,每个人仅仅了解他自己的身份,而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可能改变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们绝对不会产生和自己的上级或主人平起平坐的期望,因而那时的人们不会对自己的权利有任何怀疑……他们相信一切都是天定,他们只能接受……尽管不同阶层人民中间的命运如此迥异,但各个阶层之间并无恶意。”

所以,在那样的社会中,底层人民和各个阶层的人都能享受一种安天乐命的宁静感觉,很少有改变自身命运的焦躁感和紧迫感。

正是所谓“民主”的潮流兴起后,舆论突变,平等的概念风起云涌,即使最底层的人,也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爬上社会金字塔的顶尖,能成为亿万富翁、大将军或者大总统。这种盲目的乐观和过高的期望带来的一个负面后果,就是让人群中不断产生对于他人高于自己而发的嫉妒和仇恨,进而使得人们变得沮丧和消沉,产生对自我身份的无比焦虑。

从中国的历史来讲,1911年辛亥革命以后,社会其实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帝王成黔首,城头变化大王旗。从此,先前安贫乐道的平民阶层开始莫名的躁动:既然土匪头子们都能割据一方,我们为什么不能争取富贵!1949年后,“当家做主”的呼声一天高过一天,整个社会的秩序全然改观。在20世纪火红的60年代,“文化大革命”的巨大浪潮,把先前残留的所有等级区别一荡而尽:教授变成了“臭老九”去扫厕所,干部变成了“当权派”被押到台上侮辱批斗,从前的所有“高级人物”都要坦白认罪,身份和权力成为了“原罪”,连喇嘛、和尚、道士也被剥夺了他们传统的宗教外衣,沦为新时代的“贱民”。也正是在那个不破不立的年代,贵族、特权、等级以及所有曾经在中国社会发生过正面效应的温情脉脉的因素,皆被扫荡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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