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曼一笑,简单地说:“还行吧。干嘛老说我?说说你吧,这么些年你在国外,就没有交到一个女朋友?”
钟晓言外有意地说:“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话里有话,陶曼的心不禁一动,闪烁其词地说:“别逗了。”
钟晓却大大方方地凝视着她笑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逗哪?”
陶曼不敢正式钟晓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拒绝他的时候陶曼是看着他的眼睛的,那时钟晓不敢看她的眼睛,而现在,倒是他看着陶曼的眼睛,陶曼不敢看他了。
话题没有深入下去,只是停留在同学朋友应该谈及的层次。什么他们共同认识的谁谁谁已经拿到美国的绿卡了、谁谁谁在国内也成某个机构的行家里手了、还有谁谁谁挣了不少钱、总之最不济的那个也因为离婚而发家致富了。说着说着说到陶曼。
钟晓问她现在做什么?问的时候他的眼光不经意地打量了她一下。陶曼不自觉地脸红了,他知道他从自己的衣着打扮容貌气质上能判断得出自己的实际状态,她想自己还是正视这个比较好。于是坦然但也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了自己的实情。
钟晓说可惜了,以前你比他们谁都有才情。
也许是钟晓这句惋惜的话,也许因为比较激起了陶曼久违了的好胜心。在回家的路上陶曼一边郁闷地开着车,一边痛下决心,她想无论怎么困难、无论赵江平多么顽固,这个研究生她也非考不可了。
陶曼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车刚开到楼门口她就看见赵江平焦急地在门口向外张望。她把车径直开到他面前,赵江平迎上去,生气地劈头就问:“这么晚你带着孩子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带?”
陶曼打开车门下了车,这时候孩子已经在后座上睡着了。赵江平抱起孩子,陶曼从后备箱中取出从超市购回的货品,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一进家赵江平就大男子主义十足地说:“下次再出去这么晚不打个电话回来,小心点儿我告诉你!”
陶曼瞟他一眼没作声。顾自把购得的东西往冰箱里放。赵江平把孩子抱进卧室走出来又加了一句:“知道我在家多担心吗?”
这时陶曼才正眼看着赵江平问:“钟晓回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赵江平一愣:“你跟他在一起?”
“无意间碰上了。”
赵江平怀疑地看着她。
陶曼也看着他,镇定地说:“因为你说过不回来吃饭,所以晚饭就跟他一起在外面吃了。”
“吃了好几个小时?”
“当然不光是吃饭。还聊了聊天儿。知道他早已博士毕业,被国家当人才引进回来的。”
赵江平酸酸地说:“什么人才,在外面混了几年而已。”
听到这话陶曼心里非常不快,她觉得这纯粹是赵江平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心理作祟,再说自己和钟晓的关系问心无愧,于是就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看着他说:“的确是有混的,但他肯定不是。”
钟晓回来赵江平没说,这本来就是自卑的表现,结果陶曼这不经意的一个表情,使这自卑一下就变成自尊了。赵江平也不屑地说:“行行行,他了不起!一回来就理所应当地享受正研待遇,每年的研究经费用都用不完,早知如此,我也应该到国外去混几年。”
陶曼完全没有注意到赵江平口气的变化,忍不住还在数落他:“不是我说你,自己不如人承认就完了,还非说人家不好。我看人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赵江平听到这话心里很气,就直逼到着陶曼面前来问:“我怎么不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怎么不如他了?不就是出国去了几年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不是看见人家现在还是钻石王老五又动心了?悔不当初了吧?”
陶曼见他不讲理,就骂了他一声无聊。赵江平却追着她说:“别心虚啊,动心了你就告诉我,该让位咱就让位,没人把着你不放!”
话赶话说到这儿陶曼也生气了,说:“行啊,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了。”
赌气的话没有压住局面,赵江平便口不择言地说:“行,什么时候办手续通知我一声,谁后悔谁是孙子!”
陶曼瞪着赵江平,猛然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往赵江平身上一砸,赵江平轻蔑地稳稳接了垫子往地上一扔,扭头“嗵”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全世界的女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把性当作一种武器,而这种武器或许中国女人运用得最为得心应手,以至于运用起来她们自己浑然不觉。话说回来,这种武器杀伤力的确非同一般,若非如此,在两个人长达几十年的战争中,女人真正能取得的胜利肯定是太少了。幸亏中国男人不是美国男人,因为他们解放,几乎可以不受道德的约束,就算受道德的约束,被老婆强行禁欲的行为也会得到外人的同情,而中国男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老婆不跟你睡,证明你做了错事,你想跟老婆一起睡吗?改正错误才有希望!
所以赵江平分外沮丧,因为他没错啊。
“真他妈的,这算什么事儿啊!”他泄气地躺在床想。由此对钟晓的到来和老婆的态度分外愤怒。
其实他本打算跟老婆合好的,毕竟冷战一个星期了,他受得了小弟弟受不了,所以室里的招待饭一吃完他马上就回家了。他本以为一进家就能看见她们娘俩,可是进门后不仅没看到人,连打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最后索性关机了。他心里还始打起了鼓,打电话到岳母家,岳母说不在,又打电话到陶曼单位,单位也说她早走了。他甚至担心陶曼遇上歹徒了!一想到孩子也在,他急得如坐针毡,差一点就要报警了。他这么着急,没想到陶曼一回来就跟他吵架。奶奶的!他想,谁怕谁呀?
看样子这一晚预期的艳福不可能到来了。赵江平叹一口气,打开卧室床头柜的锁,从最后一个抽屉最里面的角落取出一张毛片放到电脑里看,一分钟不到,毛片里的激情就让他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在最后关头他忍不住激动——但实则是又叹了一口气,想,人生的性福从来就、也只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没有爱的性也不缺激情,但就是不能让人动心。赵江平烦躁地合上电脑,心里空落落的不免有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