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个东烧锅酒厂里有一口“天池井”。这井水清凉甘甜,浓郁醇厚。放在水碗里,凉气逼人,真是琼浆玉液般的甘泉啊!如来寺的住持普济和尚曾经和他说:这口井里的水连着长白山天池,是长白山在人参之都的一个眼。可惜呀!这眼现在落到日本人的手里,他们用这口井的水造出的东烧锅酒很多都拉回日本国去销售。
虽然城里到处有井,可唯有这口井与众不同。即使在三九严冬,这井里有白汽冒出,井水绝不上冻。这么好的一口天然神泉,中国人没有很好利用,日本人却利用其大发横财。此井水做出的东烧锅酒,越洋过海在日本国已经名声大噪。看着这副对联,张子清似乎看到中井国夫踌躇满志的神态。
这个中井属实不一般,他东京都大学毕业后就到了中国。他不但经商有术,而且思绪缜密,胸伏韬略。本人熟悉中国文学和历史,对于女真人统治的关东他注重研究,常有论述。本人不但在东京与国会要员有来往,就是关东军参谋本部和奉天城里大帅府中的官员也交往甚密。
在张子清这儿碰了钉子,他竟然会绕开张子清直接找到了徐道成。在张子清的治下,完成了他的目的。中井真是一个中国通啊!他不但熟悉中国的文学和历史,也懂得中国的官场。他的手腕,张子清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想当初,他到这个抚松城接任县长,他是真想励精图治,大干一番。既对得起古人,也对得起后人。可事事并不如愿,身为县长不但要受到省府制约,还有地方士绅、传统习俗的约束。现在,上面又派来一个不听吆喝的警察局局
长,还有眼前这个屡屡制造麻烦、野心勃勃的日本人,他当初的雄心早已经凉了下来。目前,唯一的想法是别辜负了赵北川的重托,摆平中井,救出孙广斌。
想到这里,他摆手制止了想上前通报的下人,举步迈进了东烧锅院内。
院子很大,有工人在忙忙碌碌。门岗上前挡了一下,看张子清的气势又退了下去,并告诉张子清:“社长在前面办公室!”
张子清没有来过这里,但凭判断他就知道这前面的一趟红砖平房里就应该是中井的社长办公室。果然,穿过长长的走廊,迎面的门上有一块牌子上书两个字:社长。
他上前敲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张子清辨得出声音是中井的,是很通顺的中国话。中井国夫在中国多年,他的中国话十分流畅。
看到是张子清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中井好像早有预料,他站起来非常有礼貌地上前握住张子清的手说:“县长大人亲自光临,鄙人这里蓬荜增辉啊!快请、快请!”
张子清发现中井的对面放着两把太师椅,中间一个镂花茶几,中井伸手让他坐在那儿。然后,他也坐在张子清一侧并亲手沏了一杯茶。
“张县长驾临本会社是给中井的面子,今天,我要招待你。”中井十分热情,他开口说道。
今天的张子清是有求而来,为了赵北川他的态度也是十分温和。他呷了一口茶说:“中井先生太客气!要讲吃饭,你从遥远的日本国而来,我倒是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哦!”中井稍感愕然,这个张子清在他的眼中是个油盐不进的酸腐学究。如此客气,中井心中逐渐地猜到了他的来意。
“我正要找县长大人投诉,本会社的两名员工在贵地被打伤,我要请县长大人主持公道。必须严惩凶手,以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保证我大日本国民在贵地正常的商业活动,保证我大日本国民的人身安全。”
中井一经发现张子清的意图,立刻先发制人。而且,说的话也是咄咄逼人,像投枪一样抛向张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