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关东参王(35)

没有了红缨枪,龚飞豹似乎被抽掉了筋,他闭上了双眼,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久,他耳边想起了孙广斌的声音:“大哥,今日萍水相逢。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走吧!”

龚飞豹这才睁开眼睛,他发现孙广斌不但没取他性命,连他脸上的黑巾他都没拆。他的红缨大枪,孙广斌已经放在他的眼前。

万万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后生竟然有如此胸襟?龚飞豹立刻从地上爬起,一把撕掉了蒙在脸上的黑巾。

16

东城楼又一次遥遥在望了,那箭楼上的飞檐,那飞檐上的青龙怪兽映进孙广斌的眼帘。可同时让他映入眼帘的还有城楼下手拿长枪,头戴黑帽,身穿黑衣的警察。孙广斌的心中“咯噔”一声,不自禁地沉了下来。

被打倒在地的龚飞豹没有想到,武功高强的孙广斌竟然是如此豁达的一个人。他拽下脸上的黑巾,没接红缨枪而是上来抓住孙广斌的手说:“兄弟如此仗义,哥哥惭愧了。没说的,到我家,凉水烧成热水也得坐一会儿。”

这个龚飞豹人如其名,长得豹头环眼,鼻阔口方。摘下蒙面的黑巾,他那逼人的杀气立刻变成逼人的热情。

也许这就是“不打不相识”。

孙广斌领着他的一行人翻过那道岭来到龚飞豹的家,他的家在万良村的东头。三间茅屋竟收拾得一尘不染,地上全是扫帚的划痕。

一拉开院子上的柴门,屋子里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儿呀!怎么才回来?”

“妈,我领客人来了!”

龚飞豹声音刚落,屋子里走出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她头发花白,衣衫陈旧。但声音响亮,精神矍铄,手脚麻利。看儿子领来这么多人,她问都没问,立刻到灶下去烧开水。龚飞豹本人二话没说,跑到外面的鸡窝里就拽出两只狂叫的鸡。一刀下去,两只鸡滴出鲜红的血,除了翅膀在扑腾,脑袋却耷拉在地上永远抬不起来。

山里有的是蘑菇,龚飞豹泡了一盆。然后,他又找来耿刁,拽住他向孙广斌赔不是。

那天晚上,龚飞豹说什么也不让孙广斌离开。一大圈人围了一大桌,耿刁从他家里拿来土烧酒,几个人用大碗喝了起来。

那个耿刁一点不陌生,向孙广斌双手合十,脑门一拍说道:“大哥,原来你就是南关斌哥。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小弟这厢有礼了。”

这个小耿刁,每句话似乎都是玩笑,逗得孙广斌和他的伙计们捧腹不已。龚飞豹摸着他的头说:“这是我们村有名的小滑头,就是今天露了馅。一个笤帚疙瘩没包好,叫各位见笑了。”

这话引得众位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他们喝干了碗中的酒。

龚飞豹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说:“早就听说过,抚松城南关有个叫斌子的,没想到今天我们在这里碰到了。也是斌子手下留情,冲着你的人,冲着你的武艺。我和耿刁想和你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看怎么样?”

孙广斌也感受到了龚飞豹的豪爽,他高兴地答应:“好啊!我缺的就是兄弟。”

话说到这里,飞豹拽着广斌和耿刁三个人来到院子里。院子里正是一片月光,蓝天上挂着银盘一样的月亮。广斌记得,明天就是中秋,这月亮已经圆得可以了。

说话间,飞豹已经拿来一扎香,一捆纸。面对皓月当空,三个人跪了下来。

焚香烧纸,三个少年声音琅琅如玉落银盘:“蓝天在上,月亮为证,我们从今天起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结拜之后,耿刁缠上了孙广斌,非要见识一下他的七节钢鞭。孙广斌也来了兴致,伙计们一声喊,他在龚飞豹的院子里就抽出了他银链一样的钢鞭。只见那条钢鞭在月光下,如一条银蛇在飞舞。在他的手中收缩如绳,放开如棍。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又可如风车般旋转。舞到妙处,龚飞豹的老娘都看得呆了。她终于喊道:“儿啊!累了,歇歇、歇歇。”

孙广斌这才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单掌一伸,那条鞭依着次序落入他的手中。然后,他并指头上,钢鞭收入怀中。整个人气不喘,神不摇,平定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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