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井来找张子清是抗议来了，他的国字脸上冷峻如霜：“张县长，本人代表住在抚松城里的大日本侨民，对于贵县士绅赵北川无辜殴打日本侨民一事
提出强烈抗议！同时，我要求赔偿我们的医药费、误工费以及精神损失费十元大洋。”
张子清在正厅接见的中井，他冷冷地看了中井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中井先生，据我所知你说得不对。首先，不是什么侨民，松山一郎和松平一郎都是你的私人保镖。其次，是松山和松平率先寻衅。赵北川先生年届五十，已经是老人了。难道你们大日本国就是这样对待老人的吗？”
中井哪里想到，张子清深居简出，竟然什么都知道。几句话说得如此严谨，中井一时语塞。
“中井先生，我奉劝你一句，既然是经商就老老实实地做生意。游戏有游戏的规则，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不要想巧取豪夺，那可不是做生意之道。”
说完这话，张子清再也不给中井面子，他立刻端茶送客。口里说：“中井先生，我还有客，不能奉陪。事情由我们的警局已经接手，究竟谁应该赔谁？自然有民国法典，不是靠某个人的抗议来处理事情的。”
气势汹汹的中井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张子清如此强硬，他“腾”地站起来扔下了一句话：“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法庭上见。”
张子清冷着脸一直看中井走出，再也没说话。
赵北川和钱南英在花厅等候，看走进的张子清脸色凝重，他们心中明白这个日本人肯定是来找麻烦的。场上的气氛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程度，赵北川和钱南英两个人这种场合也经历得多了。他们又勉强喝了两杯，遂向张子清告辞。张子清也不留，他抚着两个人的肩说道：“人参是我们抚松城的命脉，你们要通力合作，我也会全力支持你们。无论如何，我们的人参不能让外人垄断。”
出了县衙，赵北川邀请钱南英到山货庄一坐。
赵北川红光满面，钱南英的白皮白面并没因为喝点烈酒就有丝毫改变。两个人一红一白，倒有点像关公和曹操。进到山货庄大门，首先碰到了迎出来的杨怀仁。
“老爷回来了？钱老板什么时候来的？”杨怀仁向两个人打招呼。
看来，钱南英和他也很熟。赵北川进屋，他们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唠得很热乎。
不一会儿，赵北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南英，快来！我家妹夫在这儿，你来认识一下。”
钱南英疾步走进，屋子里暗淡的光线中一个花白头发的瘦老头映进钱南英的眼帘。钱财英心中忖道：这应该就是赵北川的妹夫，抚松城里的参王了！
果然，赵北川介绍道：“南英，你和我说过多次让我的妹夫到你的铺子里帮忙。他现在终于回来了，你们谈谈吧！”
孙善起真就不善言辞，嗫嚅着说不出什么来。钱南英也就不客气地说出了他的想法：“我这个分号是许小姐在掌管，她对于人参是半懂不懂，尤其是野山参她更是了解甚少。因此，总是得我经常地过来。这样，就耽误不少事。你过来，就给我专管野山参的收购，打价估值。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你看如何？”
孙善起倒没什么，对于野山参他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拿过一棵参来，他一看就知道是出土在三岔河还是在小青沟，生长在老林子里还是在灌木丛中，是池底还是扒货，他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近几年，由于家植人参的成功，有人用家参伪造野山参，造得是惟妙惟肖。一个铺子没有这么一个人还真不行，尤其是钱南英开业之初就是为了野山参的收购。
但是，孙善起真正感兴趣的是钱南英的能力，最担心的是他的那棵“龙腾”。因此，他问道：“钱老板，叫我看参是没问题，绝对走不了眼。但我不知道，咱们柜上能接什么样的货？”
钱南英笑了：“我们关东参行是个老字号，资金雄厚。野山参的收购是越好越要收，不怕好，也不怕价钱高。越是宝参我们越要拿，如果是天下独一的我就出天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