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白山的珍珠峰伸出两条蜿蜒起伏的大山,这大山之间就是这棒槌谷。谷口开在“铜帮铁底”的松花江里,两条山的尽头竟然是两座山势险峻的石砬子,青石陡峭,峥嵘嵯峨。遥遥看去,真如两只龙头伏在湍急的江流之中,好像长龙饮水。因此,抚松城里也有人叫它长龙谷。
在两条长龙之间,江水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港湾,倒像是一座天然良港。
后生的独木舟驶进了这处港湾,他将小船停靠岸边,伸手摘下了斗笠。这一摘,可以发现这是一个英俊少年。两条长眉入鬓,两只眼睛黑白分明,精光朗照,身穿一件便服小褂,腰间却束有一条板带。看样子,他手脚十分麻利,只见他飞身一跃跳下小船,三下两下在岸边找个小树拴紧缆绳。然后,疾步向谷内跑去。
看起来,他也是熟门熟路,沿着谷底那条羊肠小道走得飞快。轻装简从,两手空空,这更使他疾步如飞。
这谷底也是杂草丛生,森林密布。孙善起一人在谷中,他轻易不下山,因
此,那条小路早就失去踪迹。遮天蔽日的大树形成一片林海,所有的一切几乎一个模样,只在头上有巴掌大的一块蓝天。后生辨识树上的标记,一步也不差地在那条小路上行走。
突然,他前面的草丛中飞起一只色彩艳丽的山鸡。那山鸡飞得不高也不快,好像在草丛中觅食被后生惊扰,很不满意地挪个地方而已。后生来了兴致,只见他身子向地面一伏一起之间,手中出现一个小巧的弓弩。那弩箭闪电一样划出一道弧光,刚刚飞起的山鸡从半空中直线坠落。后生跑步上前拎起山鸡,从山鸡的身上拔下弩箭,就着山鸡的羽毛擦了擦箭上的血。得意地晃了晃山鸡,口中自我称赞道:“好!”
回过身来,那只弓弩谁也看不清藏到何处,只剩一个人拎着一只鸡继续向谷内跑去。
谷底深处就是孙善起那幢小窝棚,小窝棚依山面水在一块小山腰的平台之上。整个是一个木质结构,外面涂上黄泥,就成了孙善起遮风避雨的家。这家非常简单,一进门就是一铺炕带着锅灶,全部的家当一目了然。
后生贴近那间窝棚,他的眉头倒皱了起来。为什么,今天这里这么静谧?平常还没到窝棚的面前,“老黄”早已经闻声赶来,两个前爪搭在他的前胸,长长的舌头热乎乎地来舔他的脸颊。
他的心悬了起来,老爹一个人在这深谷之中,小广斌是最担心的。可儿子怎么能管了爹?怎么说他也是不听,一个人就这么苦守在棒槌谷。除了严冬季节,他会下山回到抚松城里,其他的时间都在这无人的深谷里。
如此担心,他的动作更是快了起来。几个箭步蹿到门前,伸手就拉开了那扇木板门。门一开,一道冷风袭来。
广斌从师长白山如来寺普济和尚,一身轻功也算了得。这一道冷风还没到面门,他闪电般的一躲,那道冷风在他的眼前扑过。广斌看清了,冷风中是一条蛇。而且,它一扑不中,空中就要变向,尾巴已经向广斌扫来。说时迟、那时快,广斌头向后一仰,伸手就抓住了那条蛇的尾巴。他像甩鞭一样,抓住那条蛇的尾巴就用最快的速度猛地向后一抽。那条蛇身被伸直了在空中抡了个圆圈,速度之快,风车一般。这么快的速度,那条蛇顷刻间被他甩脱了节。
人们常说,蛇的身子是一环套一环的骨节。小广斌这么一甩再一抖,那条蛇被抖闪了架,扔在地上仿佛死蛇一样。
广斌动作极快,他顺手就抓住了窝棚门前竖立的一把铁锹,抡圆了就向那条蛇的脑袋拍去。眼看着那条蛇就要变成肉酱,广斌的手一停,铁锹在蛇的上
方不动了。这不是说那条蛇的眼睛射出的哀怨之色感动了他,而是他本身的恻隐之心起了作用。
他先看了看窝棚内部,他发现小炕上还铺着棉被。估计那条蛇是蹲在那床被上,等待着来人。为什么来人一开门,它就玩命地袭来?
小广斌也在这深谷里待过,他了解这些动物,轻易它们也是不与人为敌的。这条蛇窜进老爹的窝棚,盘在炕上,以逸待劳,它要袭击的是谁?不言而喻,肯定是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