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佳说:“请你别把那些话跟罗婷说,她嘴不严,该让我妈知道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马克说:“一个请字,又把我请出八百里外。”
罗佳看了眼马克的长头发,说:“罗婷说你刚从牢里放出来,牢里让你留这么长的头发?”
马克笑着说:“罗婷说她啥样的男人都见过,就没见过牢里刚放出来的。那我就假扮了让她看看。我一个三好青年,天天向上的主儿,那地方也不收咱呢?”
罗婷进来了,马克住了嘴。罗佳也不在问他。
罗婷把钱递给罗佳,说:“那人说你给的够了,这个他坚决不要,也坚决没说名字。”
罗佳点点头。这才向那个昨天傍晚给他画像的男人。目光清澈,笑容温暖。
此时已将近半夜。罗婷问罗佳:“姐今晚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罗佳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旁的马克说:“还不是跟那狗玩意有关。”
罗婷不解地问:“你说是谁?”
马克说:“还能是谁,就是开奥迪人模狗样的那个。”
罗婷还是不明白。马克说:“就是昨中午领漂亮女的那个。”
罗婷终于明白了,他问罗佳:“跟我姐夫有关?我姐夫在丽景庄园?”
罗佳不想让妹妹知道李建国和齐雪菲的事,她白了眼马克,怪他不守信用。她对罗婷说去看个朋友,回来绊了一跤就晕过去了。罗婷还想追问,罗佳说:“护士不说没大事吗,我们回家吧。”
她拿出手机,手机里并没有李建国的通话记录。罗婷说:“我姐夫电话关机了。李轩来过电话,我说你和我在一起,他就没多问。”
三个人走出医院。雨已经停了,冷风吹来,罗佳打了个寒颤。罗婷急忙搂住她。
马克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让罗家姐妹上车,他在车外把车费递给司机,却没有上车。罗婷不解地问:“你上车啊?”
马克看了眼罗佳,对罗婷说:“有人不喜欢我,我还是自己蔫退的好。”
他吹了声口哨,晃着膀子,在街灯下自得其乐地哼着小曲儿走了。他走路也不好好走,专门走那些带水洼的路面,走过的地方就踢起一串水花。那长头发,那耳环,在夜色里看着,似乎不那么扎眼了。
2、
午夜的街道,萧瑟了些。路两边的街灯衬得远天的苍穹深远莫测。出租车划过路面的水花,向市区里驶去。罗佳这才发现她去的医院原来是工人医院。那医院原来罗佳父亲罗贵住过,那时罗贵生病还享受工厂报销的待遇。后来工厂黄了,罗贵再住院,住院部要罗贵交押金,把他要翻儿了。
罗贵大着嗓门跟人喊:“老子是扛过枪跨过鸭绿江打过美国佬的老兵!咋?看个病我还要交钱?我把命都交给党了。”
米霞要交钱,罗贵横把竖挡,不让她交钱。说自己为国家干了一辈子,病了国家给治,很正常。要交钱就说明国家和党把他当外人了,不认他这个兵了,他宁可病死也不看了。
米霞比罗贵小十多岁。但她凡事很依着罗贵。急得让罗佳想办法。罗佳背着父亲交了费用,让罗婷哄着父亲才住了院。罗贵背地里还向罗佳炫耀说:“你看,大丫头,党还没忘记我这个抗枪的老兵。”
出租车上,罗婷偎依着罗佳。罗佳抚摸着罗婷的长发。
有很多时候,罗佳感觉罗婷这个妹妹不是妹妹,倒向她的女儿,任性,乖巧,有时候又离经叛道。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变了很多。
人总要长大成熟的,长大成熟是需要代价的。就像自己,她感觉自己一下子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