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佳愣怔了半天才恢复过来。她想走，可一走就真成了小家子气。正在她左右为难时，手机响了。是罗婷打来的电话。
“姐你还拿不拿我当妹呀，我跟你说那事你忘了？”罗婷在电话里一半撒娇一半嗔怪。
罗佳才想起答应罗婷回家的事，她对罗婷说：“有点急事，我在左岸跟个朋友说个事，一会就结束。”
不料罗婷却说：“在左岸西餐厅是不，那我们一会儿就到。”
罗婷说的我们，把罗佳闹愣了。本想借这理由脱身的，可罗婷要来，她只能留下了。
一旁的王东升已经听明白了姐俩的谈话，他兴致勃勃地说：“该着我显山露水，你妹妹要来是吧，还领个朋友？那我就权且充当一回她姐夫。”他一脸憋不住的坏笑。罗佳白了他一眼，嘱咐说：“别瞎闹，我妹该当真了。我可不想因此破坏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王东升不愿意听了。他说：“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站在你身边如果不般配的话也是你不般配我。”
罗佳说：“我是怕我妹把咱俩关系想歪了。”
王东升笑了，说：“就是要让她往歪了想。否则要她知道她姐连个追求者都没有，多没面子啊。没听说吗，女人没情夫，活得不如猪。”
罗佳不愿意听他胡说八道。正色道：“你要不怕我翻脸，尽管说。”
4、
正说着，罗婷进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罗佳，回头对跟着她进来的男士说了什么，那男士便跟了过来。罗佳一见那男的，头都大了。那是怎样一个男人呢，长长的马尾梳在脑后，耳朵上各带三个大耳环，鼻子上有晶亮的鼻环，嘴唇上有晶亮的唇环。要不是他长的一副刀砍斧削的样子，罗佳还真拿他当女人看了。
再看男人前面的罗婷，长发飘飘，细腰丰臀，眉如柳，眼如月，皮肤吹弹得破，整个一个山清水秀的美人，怎么就跟这么一个不着调儿的主儿认识了？
罗婷随后对男人的介绍更让罗佳这个当姐的吓一跳。她甚至都感觉到她只有一个肾的腰被锥子扎了似的尖锐地疼了一下。
罗婷介绍男人说：“他叫马克，小名马六，我男朋友，刚从那边回来，带出来见见朋友。”然后嗲嗲地没心没肺地对王东升说：“你不那谁吗？姐，他叫什么来着，你一个办公室的，你说过专门偷窥女医生给患者看病的那个。”
罗婷快过三十岁生日了。罗佳觉得她这个妹妹永远长不大，永远是那个让她背让她抱跟她耍赖的小丫头。怎么在婚姻里折腾过一个来回她还这么幼稚得像个儿童，还会找这样的弱智男人做男友，她这些年的书这些年的追求这些年看的碟片编的故事算是全都混饭吃了。罗佳真想抽罗婷一下子，打醒这个从小娇生惯养被父母宠得不知好歹的妹妹。
马克的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他大概没听清罗婷先前的话。他拿出耳机，一屁股坐在王东升身旁，脸对着王东升，却对罗佳说：“这是你家我姐夫吧，长得可不怎么样，配不上姐你。”
罗婷用肩旁一撞马克说：“啥眼神啊，我姐夫可比他帅多了。他连个备胎都不够格。”
马克讨好地说：“对对，次备胎。”
罗佳只是跟马克点点头，没说话。她看着马克那一脑袋的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像从亚马逊里跑出来的非洲象。
王东升倒不介意，嘻嘻哈哈地说：“兄弟是个爽快人，也瞅出我不配你姐了。自古鲜花都插在牛粪上，我这堆牛粪就是专供你姐那只鲜花肥料的。”他说得跟真事似的。
马克晃着两条腿，叫服务生过来，要了两块牛排。四个人坐下来吃东西。
马克自来熟，罗婷人来疯，两个人一加入，王东升立刻显出优势来了，罗佳心想，哪怕马克跟王东升在伯仲间也是好的。可马克偏偏流里流气，没一点正经样子。而罗婷却一直以仰慕的目光看着他，看来对他很着迷。
马克二十七八岁，据说现在无业。两块牛排上桌，罗佳以为他给罗婷叫了一块，没想到他三下五除二地用刀子一顿乱插，全插进了自己嘴里。好像几天没吃饭了。罗佳借着去卫生间，给罗婷丢个眼色，罗婷跟了出来。
“你哪淘的这么个货色，干什么的？丐帮？”罗佳不误讽刺地对妹妹说。
罗婷软软地靠在她肩膀上说：“我们发短信认识的。知道吗姐，他刚从监狱里出来。他在监狱里的时候，竟然能发短信给我，我们聊了三天，他出狱还是我接的他呢。”
罗佳一愣。看着罗婷的样子，倒不像是说的假话。这更不得了，坐过牢的人都是杀人越货的，什么都能干出来，罗婷怎么结交了这样的人。
“你是不是越长越回去了，这样的人你搭理他干什么，你一个卖碟片的，什么故事没看过，越来越愚蠢。”罗佳训着罗婷。后者却一脸无辜地说：“我男朋友还没有坐过牢穿过鼻环唇环的，所以就交一个试试。好呢，就多处几天，不好呢，就少处几天，你放心吧，我是玩，不会当真。”
罗佳怒道：“你不当真带出来见我干嘛？”
罗婷不高兴地说：“你太OUT了，都啥年代了，带出来就是大家一起玩个痛快。瞅你，一副家长样，当心和李轩有代沟。”
姐妹俩回去时，马克已经和王东升混得跟亲兄弟似的，一口一个东哥地叫着，把着肩膀，把红酒当白酒在干杯。罗佳决定撤退了，罗婷不在乎，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