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而息【一】(8)

“我看你这才是多心了呢。”

这时那个年轻的美国男子走过来邀请尚莉跳舞。尚莉看一眼李南军说:“但愿是我多心了。不过老头子今晚会来的,你用不着太急。”说着她就跟美国青年走进舞池。

李南军看着尚莉扭动的背影,表情一副沉静。他慢慢拿起打火机把手中的香烟点燃。淡淡的烟雾在李南军的头顶上袅袅环绕着,李南军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这时侍者端来酒水,李南军拿了一杯红酒。

从外表上看,没有人会相信李南军已经五十多岁了。也就是说,李南军的相貌至少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十岁。这也是李南军家族男人们的一大特征,另一个特征就是这些男人们都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而且头脑聪明好学上进,各自在事业上都有建树。李家家族男子们这些优秀特征,如果从遗传学角度讲,这都要归功他们的祖父,那个国民党上将。上将曾做过几天辽东省主席,他出走海外要比国民党溃退台湾体面得多。他是一九四七年夏季出走的,这就是说至少比那些不得已溃退的将军们要早两个年头。一九四七年夏季,尚没有特别的迹象表明,共产党将赢得这场战争。至少在国民党的思想里,绝对想象不到台湾是他们最后的落脚点。作为一个上将,在一九四七年夏季国共战争正如火如荼之际,突然出走海外不能不使人感到奇怪。人们在一段时间里努力寻找上将出走的原因,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有人提到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就是一个叫薇拉·凯莉的美国女记者。如此人们才恍然大悟,可以肯定地说,上将的出走是因为爱情。上将的名字叫石坚。

尚莉没有拒绝美国青年跳舞时把她抱得过紧。也就是说尚莉并没有对传说中白种男子身体那种异味感到不适,她似乎努力吮吸和捕捉,除了那种她熟悉而又陌生的成熟男子的气味外,还多了一份令人亢奋的感觉。

“你是我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中华妇女。”

美国青年对尚莉的赞美令她感觉到好笑,这完全是来自他那生硬的汉话。

尚莉抬起头来看着美国青年的眼睛,笑得有点儿不行。

“你哭时更好看了,真的,像天使。”

这回尚莉再也忍不住了,她笑弯了腰。

美国青年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解地看着尚莉。尚莉控制住自己后说:“我是在哭吗?我这是在笑呀……”

“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他自己也笑了。

“你真逗,你叫什么?”

“我叫王志刚。当然这是我的中文名字。对不起小姐,您还没有说您的名字呢。”

“尚莉。你的中文名字和我的一个朋友一样。”

“是吗?这太好了尚莉,我也是你的朋友了,我能做你的朋友吗?”

“当然,这有什么呀?”

王志刚一下子高兴起来,他嘴里不停地说:“这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说着他把尚莉抱得更紧了。

尚莉注意到周围的人们已经拿另一种眼神看她了,她用力推了推王志刚。

王志刚不解地问:“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尚莉说:“你的中文不是在大陆学的?”

王志刚说:“是在台湾学的。”

尚莉说:“我说你怎么不太了解大陆的风俗呢。”

王志刚说:“我冒犯了您吗?”

尚莉说:“差不多。”

王志刚说:“那我现在道歉好吗?”

尚莉笑了。

舞曲终了时,李南军走到瑟伯跟前,他向瑟伯表示今晚黄主任可能有重要的会议,所以不一定能来了。瑟伯说没什么的,前两天市里的官员不是已经接见过了吗,再说他和政府官员相处总是比较尴尬。其实瑟伯并不了解情况,如果没有政府官员的支持,他们的合作就等于零。李南军不好向他解释这些。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