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的诅咒的悲伤的欲念(2)

——安冉是聂家梵喜欢的女孩的名字吗?所谓的爱,为什么会令人感到如此耻辱和厌恶呢?

——不绝于耳的爆竹声中,小小把头蒙在被子里啜泣,没有人听见。新年就在耻辱中来了。

——后来滕小小回忆2003年除夕夜的这一吻、自己的初吻,就再也没有感觉耻辱了。

——原来同样的一桩事件,在不同的时候回转身再来看待,是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的。

再见聂家梵,是两周后的傍晚。滕小小提着装满了卫生纸沐浴露牙膏肥皂的两个大塑料袋从超市出来,看见聂家梵和他的一个哥们儿靠在门洞口的墙边抽烟聊天。聂家梵脸色依然不好,脸盘有些浮肿,哥们儿似乎在劝慰他:“……还在记挂安冉?别想了,她已经拒绝你了。靠,天底下哪里没有漂亮妞?虽然她很美……”

滕小小拽紧了塑料口袋,分明听见从自己胸腔里传来的空洞绝望的心跳声。无法言说的酸楚感弥漫了四肢百骸。无法去看聂家梵,试图加快脚步赶紧逃离现场。却突然间听见聂家梵以犹豫不确定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那个谁……滕家的……滕小小——”他竟然迈开步子追了上来。

小小的心跳已经飙升到每分钟110以上——他记得!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吻了我!他想跑来对我说什么呢?我该怎么回应才好?说你搞错了?还是我一直都喜欢你,别再想那个拒绝你的安冉了,你吻过我,那就请喜欢我可不可以?……狂乱思绪之中,聂家梵的手指已经轻轻触及她的肩膀。小小咬紧嘴唇回转身来,赫然看见聂家梵手里捏着一卷卷筒纸朝她递过来,淡然而有礼貌地微笑道:“小姑娘,你东西掉了——”

羞赧令小小满脸通红。低垂眼帘接过卷筒纸,连“谢谢”两字也说不出来,旋转身以逃跑的速度飞快朝家的方向走去。眼泪已经以海啸的速度在眼眶里迅速凝聚起来,只有低下头悄悄让大颗的泪水滴落在衣领上。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发现。

适才一晃眼间所瞥见的聂家梵的平静面容,分明显示他早已经忘记了酒醉后的一切。

他说:“小姑娘,你东西掉了——”

——是的,真的有什么宝贵的东西遗失掉了啊。

——自己的初吻,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遗失,不,是消散在一个冰冷的雪夜……从此化作无形了。

但就如同2003年的除夕并不是最耻辱的一夜一样,初吻宣告消散的这一天也并不是最悲伤的一天。

飞鸟在灰蓝色天空中朝起暮落地盘旋数万次,婆娑树叶光影投射在青黝黝的柏油马路上摇曳生姿,甚嚣尘上琐碎如针脚的生活河一般喧哗地流淌着……光阴就如白驹过隙, 2004年的夏天转眼来到。

六月某天傍晚,斜阳把世间所有景物都渲染成灿烂金色,滕小小和叶子悬并肩回家,一路上笑闹着讨论今天学校里的桩桩趣闻。走过月家桥时,叶子悬用手肘撞了撞小小:“诶快看,前面那个女生长得不错诶……”

叶子悬很少夸赞女生长得不错,因为他本尊就比绝大部分的女生都长得好看。所以小小凝神看了一下。

一个二十来岁身穿洁白连衣裙的窈窕女孩站在桥头等人。飘逸黑色长发飞扬在微风中,肌肤赛雪,明眸动人,看不出一点儿化妆痕迹,果真令人惊艳。

女孩眼望马路对面,嘴角微微上扬,漾出一对甜美可爱的酒窝来。有人穿越马路朝她跑来,一边爽朗地叫着她的名字,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快乐喊声,响亮到全世界都会为之侧目让步:“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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