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够玄的

“小伙子,真够玄的,要不是我老太太发现……”

老徐连忙千恩万谢:“谢谢大妈。谢谢大妈。”

谢过大妈之后,大妈还不走。

“大妈,你,您还有事吗。”老徐问,同时把收音机的声音关小了一些。

“交存车费。”大妈举了一下手。老徐这才发现大妈的手里是哗啦作响的发票。大妈的胳膊上带着一个严肃活泼的红袖标。

“我,这就走。”

“不行。走也得交。”

“我刚停下,才打了半个盹。”

“我不管。这是规定。”大妈又举了一下胳膊,展示了一下红袖标。

于是老徐把钱交了。

交完之后,大妈还不走。

“大妈,你怎么还不走?”

大妈皱了下眉头,很负责任地说:“你不是要走吗,我指挥你倒车。”

看着大妈辛苦工作的脸,老徐说:“大妈,我再待会儿。”

大妈摇着头走开的时候,老徐看了一下表,十一点了。

一个人呆在车里,耳边响着欧美流行歌曲,实在有点无聊。

小雅这时候肯定正在家生气呢。或者在看电视,或者在准备午饭。当然是她自己的。

就在老徐想这些的时候,小雅从床上爬了起来。小雅的脸色不太好。与当初单身的小雅相比,小雅感到自己老了很多。小雅穿着睡衣,走到梳妆台前,静静地坐下来,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现在这张脸看上去少了很多生气,灰灰的。只有眼睛还闪着亮光,但那似乎是泪水。

以前的小雅坐在镜子前的时候,整个梳妆台像是被青春照亮一般,立刻显出了生气。而今,小雅像是一个吸收光线的物体,在梳妆镜前一坐,所有的光线都被她吸收了。只有窗外初秋宛如阳春的阳光,透射进来,铺满靠窗的空间。

小雅拿起梳子,梳了梳零乱的头发。小雅的头发现在好像特别干涩。梳子才走出不到一半,就被头发咬住了。小雅把头发拢在眼前,发梢上面已经开叉了。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开始,小雅想,也许是老徐打来的。于是不接。但后来,小雅觉得,应该不会。老徐一大早就摔门而去,周六又不上班,估计是不会打电话的。也许是阿春呢。于是,小雅赶忙去接。

“喂,你好。”小雅又恢复了接电话时那种非常高兴的语调。

电话不是阿春打来的。也不是老徐打来的。是电话局催缴电话费。小雅听了听。这个月的话费比上个月多了近两百块钱。

挂掉电话,小雅又一次回到梳妆台前。

小雅把椅子往前搬了一下,往镜子那儿探了一下身子,左右照了照,又照了照自己的嘴唇。小雅觉得自己的嘴唇最近一直比较干。老徐好长时间没有亲她们了,而且,老徐好长时间没有和自己做了。小雅就像一棵无人浇灌的美人蕉,正在悄悄地干枯着。

小雅枯坐在镜子前,大概有五六分钟。然后,趴在镜子前,抽泣起来。

小雅出生那年,爸爸一听说是女孩,失望地走开了,去城里一个小酒馆,喝得烂醉。

而小雅则在妈妈疲惫的微笑下,睁开了眼。

小雅刚生下来就很白,像一个白粉团子。小雅眼睛睁得很早。在妇产科病房里六个小宝宝中,她的眼睛睁开得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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