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自己刚才在二楼打不开的那间房原来是兰婶子与冯老师的卧室的时候,许净一下明白过来了。兰婶子之所以不愿意让他们接近二楼,很明显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二楼藏了个人。男人。也就是说,在冯老师在花城教书的那段时间,兰婶子早起了二心。难怪兰婶子对她跟冯致远死之前电话里吵架的内容语焉不详,也许是冯致远听到了自己妻子出轨的消息,于是愤怒地千里迢迢打电话回来控诉,结果被他证实确有其事,心高气傲的冯致远因戴绿帽一事借酒消愁,最终在失去理智冲动地选择自杀。可能吗?还是那个问题,若真是要上吊的话,为什么要特意跑到他平时上课的教室?是因为那间教室对他有特别的意义?
知道了原来兰婶子卧室里藏了个男人后,莫善言的脸就一直绷着。兰婶子与冯致远聚少离多她是知道的,但她知道,冯致远这么做都是为了兰婶子跟自己的两个儿子。即使她这些年不常住在清蒙,她也知道,村里的人对冯致远虽说相当敬佩,但对兰婶子却显得有点轻视,一是因为兰婶子爱慕虚荣,而且喜欢在村子里显富,这让确实不如冯家的村民对她反感,二是因为,兰婶子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清蒙最漂亮的姑娘,风流韵事多,作风也有点不正派。即使如此,冯致远却相当疼爱自己的这个妻子,想尽办法满足兰婶子的虚荣心,于是不得不利用自己的特长在工作之余找找副业,而对于他的两个儿子,冯致远也寄予了很大期望,他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都能走出清蒙山村,像自己一样考上大学,这意味着需要一大笔资金。所以,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筹划要给儿子凑足上初中,高中,大学的学费。若是这样一个为了自己的家人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到头来却因为妻子的背叛而选择死亡的话,莫善言不得不为冯致远感到悲哀。
“要是兰婶子真的,嗯,真的有了外遇,你也知道,冯老师经常不在清蒙,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兰婶子的事的?”许净想着冯老师生前给兰婶子打的电话,很是不解。
确实,冯致远常年不在家,待在清蒙的日子比自己还少,今天若不是偶然,也不会知道兰婶子在背地里偷汉子,那么冯致远远在花城,是怎么发现的?还是,有什么人通过什么途径告诉了他?莫善言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脸孔,正是这个人,那么凑巧地出现在花城,把冯致远的遗体从警察局领回了清蒙。
许净迎上莫善言清澈的眼睛,笑了笑:“猜猜你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你在想一个人,冯致富?”
他们在村子里唯一的一间杂货店兼旅馆的朱记饭馆找到了冯致富。冯致富外表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莫善言与许净坐到他那张桌子的时候正低头闷声不语地喝着一瓶老白干,察觉到有人也只抬头瞥了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
“冯二叔。”莫善言欲言又止,在许净眼神的鼓励下,还是问了出来,“冯叔死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他。”
冯致富身体一僵,什么动作也没有,莫善言只看到他的嘴角抽动了好几下,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莫善言看了看许净,鼓起勇气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冯致富的肩膀不停地颤抖起来,他用一只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这才抬起头来,他们才看到冯致富被酒精熏得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子刺楂像是没有除干净的乱草,脏兮兮,他一开口,声调里竟然带着哭腔:“我知道,你们在查大哥的事。我,我,”冯致富的声音颤抖着,夹杂着愧疚跟羞耻,“我也不知道,我哥,就因为这样,就,就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