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原(14)

“别挡道!”岛左近想要超过自己的手下,不管不顾地催着马。手下们也拼命地打马相随。这支抱成了一团的队伍,转眼间就超过了蒲生乡舍的人马,冲进了黑田长政的阵地。

“快喊!内府大人,被打死了!”岛左近大声呼喊道。

左右也挥着枪,随之喊着同一句话:“内府大人被打死了!”

“赢了!”三成听到岛左近传令兵的报告之后,就确信了这一点。接下来的事,就是赶快散布这个消息。趁敌人开始气馁之际发起总攻。随之,东军的八万人也就会土崩瓦解。

三成马上向西军各部派出了传令兵。不厌其烦地叮嘱他们骑马出去不停地喊:“家康公被打死了!”

“半小时。”

三成计算到,只要三十分钟,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敌我两军。那时,己方士气高昂,而敌方则会畏战不前。

“半小时后开始总攻。”

三成站起身来观察前线的情况。雾全散了,双方激烈的战斗仿佛近在咫尺。

“岛左近的位置太靠前了。”

岛左近的队伍斜刺里切断了黑田的部队,扎进了细川忠兴的队伍里。蒲生拼命地想率部接应,扩大战线,但跟不上岛左近的速度。东军的加藤嘉明、田中吉政、生驹一正等部正在闻讯赶来支援。三成一边急令中军出动,一边看了看右翼的岛津丰久部的动静。那边的情景有些怪异,岛津部的阵地上,刚才还在进行激烈的铳击战,现在却是一片寂静。他们对面原本是田中吉政部和井伊的赤备。现在,田中吉政赶去支援黑田部,赤备则对上了小西行长部。岛津部的前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按照常理,岛津部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从侧面袭击田中部或井伊部。尽管有从背后受到攻击的危险,但也有足够的胜机。尽管岛津部人数较少(一千五百人),但骠悍的萨摩人,应该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可是,他们现在却毫无动静地做起了壁上观,完全置身于战斗之外。

三成非常愤怒。马上派出了家臣八十岛助左卫门,急驰岛津部传达的口头命令。

“立刻冲击田中部的侧翼,和左近部一起击溃这个方向上的东军。”

八十岛助左门来到岛津部时,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他认为,这场仗己方赢定了。而且之所以能赢,都是靠了自己主公三成的力量。这一点小小的得意,使助左卫门做出了一件致命的事情。助左卫门没有按照正常的军礼,下马传达命令。而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以责备的口气呵斥了对方。马上岛津部就有了反应,一名戴甲武士突然拔刀出鞘,挥舞着冲了过来。

“下马!不懂规矩吗!”

一边喊一边挥刀砍了过来。助左卫门勉强让过了刀锋,却被砍中了马尾。马受惊之下落荒而逃。

三成大怒。八十岛助左卫门并没有说自己是如何无礼,只向三成报告说,自己的马突然被对方砍伤了。

三成亲自骑马驰入了岛津的阵营。这大概不是一军统帅该做的事。三成一跃下马,然后直冲到岛津丰久的面前。丰久是岛津部的前锋队长,也是中军岛津维新的侄子。

“内府被我的刺客杀了。”三成单刀直入地说道:“取胜已经毫无疑问,你们立刻出兵。”

“刺客?”丰久嘴角带着一丝轻蔑说道:“我们萨摩人不喜欢这种卑劣。”

丰久冷冷地说着,眼神中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三成有些狼狈。

“再怎么说……赢了就行。”

“那你就自己去摘胜利果实吧。岛津家一概不再参与。现在你也用不着我们出力了。”意思是,反正你也赢了,剩下的事自己干吧。我们可不想被肮脏的胜利沾污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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