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真怪。”在这种场合发出这种感叹,岛左近应该也可以被划到怪人一类。
“六郎!”岛左近叫道。
“干成了。用这支手,把家康公……呵呵。”这回不会看错了,六郎的确是在笑。
岛左近是个从不说废话的人,甚至连一句“是吗!”也没说。
“给我处理伤口。”命令六郎给自己治伤之后,岛左近毫不耽搁地,对在周围排成人墙的部下们说道:“闪开,牵我的马来。”
不等六郎做完对伤口的应急处理,岛左近就一跃上马,一口气驰回了己方的阵地。冲得猛,退得也快。
看着岛左近如疾风般地退走了,一时间,黑田部有些不知所措。等他们慌慌忙忙开始攻击时,岛左近和六郎都已经退入了石田方地的栅栏之后。重新振奋了士气的黑田部,立刻就攻到了很近的位置。
岛左近轻轻一笑,“大铳!”
五支大铳已经在栅栏后被准备好了。每一门里都装填了一贯(约公斤)的弹丸和大量的用纸袋包好的散弹。这种大铳是石田三成在朝鲜监军时,目睹了其威力,把缴获的带回来让国友冶炼仿造的。
“轰!”
大铳吐出了火焰。每次一支,轮流向着黑田的部队射击。一贯的弹丸能够把数骑人马撕成碎片,飞散的散弹更是射进了更多人马的肉里。这种情景就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黑田军前锋的一部,被打得血肉横飞。石田方的第二队,蒲生乡舍部如同尖锥一般,从这个方向刺入了黑田阵中。
“快去报告主公!”岛左近向传令兵大声吼道:“就说内府家康公死了。”
岛左近的声音像波浪一般,在石田阵内传开来去 。
“内府死了!”
“德川公被杀了!”
“家康公死了!”
当传令兵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世尾山上的三成时,消息已经传遍了全阵。最后演变成了一片巨大的欢呼。所有人都在喊叫,所有人都因兴奋而面红耳赤,把武器向天空高高举起。
“胜利了!”
“我们赢了!”
理当如此。激战正酣时,敌方的统帅死了,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就是胜利。但岛左近大声地制止道:“别松劲!现在立刻就开始进攻!再进攻!不给敌人临死反扑的机会!”不光嘴上说,这位大将也不管自己的伤口是否处理好了,就再次上马准备参加战斗。
甲斐的六郎大惊之下,拽住了岛左近的缰绳。“您的伤不行,大人。硬来的话,刚到手的胜利也就没意义了。”
岛左近笑了。
“就是为了保住到手的胜利,才更要去。而且……”只听“嗖”地一声,岛左近猛挥了一下枪,带起一阵风,力量毫不逊于平时。六郎下意识地一缩头。“负伤不下战场,才是真正的战士。”
岛左近猛地一打马,以迅雷之势窜了出去,六郎也轻松地被带倒在地。战马轻轻一跃就跨过了栅栏。岛左近回头说道:“要是个战士,你就也来吧。六郎。”
六郎翻身跃起,把身边的一个武士推下马,自己取而代之骑了上去,顺手又从另一个武士手里夺了一支枪。向岛左近追了下去。
“我能不去吗?”
在六郎的胸中,一股热流淌过。自己的这位主人,为了完成做为(石田)家臣的使命,现在赌上了自己的命。
“这也是一段因果吧。”六郎一边疾驰一边在心里想:对待这样的主人,作为家将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护在主人的马前,代他去死。
六郎渐渐追上了岛左近,又超过了他。被六郎的行动所激励,以疾风烈火之势追上来的岛左近的部下们纷纷仿效六郎,有人冲到岛左近的前面,有人护在了他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