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4)

“我就要死了。”

诺厄目光冷冷地扫过萨姆的脸:“你看起来很健康嘛。”

“脑瘤。”萨姆用手弹了弹头部,“医生说,晚期。手术也无济于事?。幸运的话,我会死在外面,死在红尘中,而不是里面。我们一起来做这件事情吧。看起来法律对我这二十年的表现还满意,不管怎么说我快死了。”

他仿佛找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哧哧地笑了起来。但听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可以说,我得到了一个新判决,没有任何假释可能的短期判决。所以,如果你感兴趣,你就得快点着手干了。”

“除了过去二十年里已经被人们知道的,印刷出来的,拍摄出来的,你还有什么新东西吗?”

“你想知道吗?”

诺厄的手指在桌子是轻弹了一下。“我会考虑。”他站起来,“我会再?的。”

“布雷迪。”诺厄走到门口的时候,萨姆开口了,“你还没问我,是不是我杀了我妻子呢?”

诺厄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有必要吗?”他反问道,接着向卫兵做了一个手势。

萨姆微笑了一下,第一次的会面进展顺利,弗兰克?布雷迪的儿子肯定还会来。

诺厄坐在监狱长迪特曼的办公室里,颇感讶异又有些受宠若惊。他的会面请求居然会这么快就批准了。乔治?迪特曼身材瘦小,头发有些稀疏了,戴着黑边眼镜,看起来颇像一名中等会计师事务所的下层职员。然而人不可貌相,好莱坞是不会轻易将一个普?人放在全国最活跃的监狱里,当最高行政长官。

他礼节性地握了握手,与诺厄打着招呼。同时脸上却令人吃惊地露出迷人的笑容:“我很喜爱你的第一本书。”他一边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边说,“我已经在拜读您的第二本大作了。”

“谢谢。”

“您在收集材料准备再写一本?”

“我刚刚才和萨姆?坦纳谈过。”

“对,对。我知道。”迪特曼双臂交叉倚在办公桌上,“文件是我批复的。”

“是因为您喜欢我的作品呢?还是因为坦纳?”

“都有吧。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五年了。其间坦纳可以称得上模范服刑者。他远离是非,在监狱的图书馆里干得非常好,很守规矩。”

“浪子回头,悔过自新了?”诺厄的语调里充满了嘲弄。迪特曼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要看你的评判标准。社会的、法律的、还是这个地方的。但我可以说,从某种角度讲,他决定清白地度过他的余生。”

迪特曼松开十指,又合上,又整齐地交叉在一起。“坦纳授权于我,允许你查看他的档案和所有的记录,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情。”

动作还挺快的。诺厄沉思着,不错。为了这本书他等得太久了,他本人也必须抓紧时间。

“那么,典狱长先生,请谈谈狱中的坦纳,好吗?”

“根据记载,坦纳刚来时,经历了痛苦的调整期。发生了一系列斗殴事件,与狱警发生口角,与其他犯人发生争执。198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躺在监狱的医务室里,因为他可以说是遍体鳞伤。”

“他参与斗殴?”

“家常便饭。要么他先挑衅,要么被别人暴打。狱中的头五年,他几次关禁闭。又有毒瘾,他寻遍整个监狱找可卡因。1982年秋天,他因过量吸食而送进医务室。”

“故意的呢,还是意外过量?”

“不清楚,虽然临床医生倾向于意外。他是个好演员,一个非常好的演员。”迪特曼的眼睛保持着温和,但诺厄读出了蕴含于其间的犀利和智慧,“我的前任说过几次,坦纳是个很难读懂的人。他演什么像什么。”

“那都是过去时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五年来的情况。他在图书馆的工作让我非常满意。他尽可能一个人待着。不和人交流,打照面。”

“他说他患了不治之症,生命快结束了。”

“是的,今年开春的时候,他老说头疼得厉害,而且反复发作,视力模糊。做了一系列检测,结果查出了脑癌。多数医生的结论是只有一年的时间,很可能不到一年。”

“他有何反应?”

“比我想象的好。一些具体治疗细节不便透露。我必须得到他的许可,还有其他方面的顾忌。”

“如果我决定追踪下去,去采访他,听他讲述。我需要您和他的合作。我需要姓名、具体日期、事件的过程,甚至当事人的评价。您愿意为我提供这些吗?”

“我会尽力合作。坦率地说,布雷迪先生。我本人也想知道事情的全过程。我可是朱莉?麦克布赖德的铁杆粉丝。”

“谁不是啊?”诺厄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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