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被困在瞄准镜前,不知所措。眼睛里充满惊恐和狂躁。突然,她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了起来。她的姨妈来解围了。她的脸紧贴在姨妈的身上,埋在?妈的怀里。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她有气无力地叫着。杰米姨妈紧紧抱着她。
“她还是个孩子。”杰米抑制不住满腔怒火,提高嗓门喊道,“滚吧!你们都要遭报应!她还是个孩子。”
她转身奔向房们。拼命摇头示意,不让她的丈夫,父母跨出房门。
“不。待在里面。不要让他们有空子钻。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
“我抱她上楼。”外婆已擦干了眼泪,“沉稳,冷静,镇定。你说得对。杰米,现在我们要对付的是他们。”她把嘴唇压在奥利维亚的头发上,把她抱上了楼。对她来说,奥利维亚就是一切,就是她该关注?中心。
奥利维亚睡着了。恐怖和悲楚耗尽了她的全部力量。外婆一直守望着她。她认定这是她目前的职责。
在更加纷繁复杂的环境里,弗兰克?布雷迪一边工作,一边想着这个孩子。她那稚嫩可爱的形象,不时地浮现在眼前。她那大大的褐色眼睛饱含着对他的信任。
萨姆?坦纳是他该关注的重心。
萨姆尽管被监禁了几个小时,体能消耗殆尽。但对他的容颜却没有多大影响。仿佛他时刻准备着出演备受煎熬的爱人角色:震惊、无辜、痛苦。但是,他的风流倜傥,会给女性影迷们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的头?浓密,乌黑发亮,稍有些凌乱。深陷的眼睛带着斯堪的纳维亚的湛蓝色,英气逼人。由于可卡因所带来的风流韵事让他有些消瘦,但脸上却平添了不少浪漫,迷离的神气。
他的双手一直颤抖不已,嘴唇也抖动着。
他们拿走了他血迹斑斑的衣服,扔给他褪色的灰衬衫和便装裤子,让他套在身上。腰带和鞋带都搜走了。手腕上是防自杀手表。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私密可言。他仍处于震惊和迷茫状态,毒瘾使他萎靡不振。
审讯室里米色墙壁毫无生气,中间宽大的双层玻璃拦隔着,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他的椅子不稳,向后一仰,椅子会吱吱嘎嘎地响。墙角饮水器里的水淡而无味儿,廉价的三角形杯子摆在下面。屋子单调乏味,死气沉沉。
弗兰克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特雷西斜靠着墙,摆弄着他的手指甲。室内死一般的寂静。不断升高的温度已使萨姆的脊背被汗水湿透了。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萨姆忍受不了这种静寂,颤巍巍地吐出这几个字。他原以为第一次谈完以后,他们就会放他走。他可以看看朱莉和奥利维亚怎么样了。
噢,上帝,朱莉。每一次想到朱莉,他都看见血,大片大片的血。
弗兰克点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忍耐:“讲讲那之前的事?从头讲。”
“我一直告诉你们,我回家——”
“你早就不在那儿住了,对不对,坦纳先生?”特雷西突然插话,有些突然袭击的味道。
“那里是我的家。分居是暂时的。争端解决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错。”特雷西继续修整他的指甲,“那为什么你妻子会提出离婚申请,要求孩子的独立抚养权,为什么你会被限制探视孩子?为什么你在海边买了别墅?”
“那只是个形式。”萨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看来萨姆现在需要的是迎头棒喝,冷不防重力一击才能让他清醒,才能劈开问题的关键点。为什么人们就不明白,思考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噢,看在基督耶稣的分上。“马利布的别墅是为了投资。”
特雷西冷哼一声。弗兰克举手示意他停止。他们搭档六年了,已经形成了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情人一般。“给这家伙机会,让他好好讲一讲。特雷西,你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的思维会短路的。坦纳先生,我们只是在寻求细节。”
“好,好。我讲到回家?”他在大腿上来回蹭着双手,该死的家常裤子,粗糙得很。他早已习惯了高档布料,精工剪裁的服装。唉,他边想边继续摆弄着裤子腿,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