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钟整,我们和阿瓦尔道别,离开了波兰俱乐部,我钻进安德鲁的保时捷。他开车就像骑兵军官骑马一样,熟练节制,而又聪明。我们沿着克伦威尔大道的方向呼啸前行,那里有家旅馆,克里斯蒂娜在英国时就把家安置至于此。
我曾经去过莱克哈姆花园的谢尔伯恩旅馆。旅馆的主人是李·科扎克先生,他是波兰人,外出不在家,但我在接待处找到了一位谦恭有礼、值得敬重的波兰侍者,他带我到处看看。那家旅馆规模不大,更像一个寄宿处而不像是忙乱的旅店。旅馆里到处一尘不染。
侍者带我看了一间单人房,就是克里斯蒂娜住过的那种房间。它又长又窄,天花板很高,宽大的窗户上安着拖拉式窗帘。这是一个大房间被分成了两部分,因为一个巨大华丽的壁炉有一半仍然留在了这里。壁炉是过去辉煌的标志,以前这里曾是座庞大的私人府邸。
圣玛丽天主教公墓位于肯色尔―格林。即使在金色的天气里,这处英国墓地还是仿佛多雷多雷(1833―1883),法国插图画家,擅长木版画,先后为基督教《圣经》及但丁、巴尔扎克、塞万提斯等人的作品作插图,笔法精细,富于想象力。――译者注的素描一样充满不详之意。许多坟墓歪歪斜斜的,好像被地震扭成了碎块,或者好像坟墓的主人,由于无法等待最后的喇叭声,已经颇不耐烦地掀掉了厚厚的土层。石膏塑造的天使、摊开的书、骨灰盒、还有十字架都疯狂地翘了起来,野草疯狂地四处蔓延。
安德鲁开车来到了坟墓一侧。这里的一切都是深沉永恒的爱情纪念。克里斯蒂娜喜欢树木,所以坟墓就位于一棵巨大山楂树的树荫庇护之下。还有大理石和石膏构成的作为公墓装饰物的万神殿,在阳光下犹如森森白骨,和山楂树粉红色的花瓣相映成辉。
一块简单的墓石上刻着克里斯蒂娜的名字,出生日期和过世日期,还有一列荣获的奖章名称。墓石下面是一块锯齿状的钢条,也是斯卡贝克家族纹章和图例的一部分。克里斯蒂娜喜欢树木,所以如同桅杆一样,一根类似雕刻的图腾柱树立在这不牢靠的小船上。替代船帆的是一个盾形纹章,上面刻着波兰的白鹰图案,还有琴斯托霍瓦的黑色圣母像的复制品。
我们默默无语地站立着。我明白,安德鲁·肯尼迪灵魂的相当一部分都在坟墓里了。突然,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虚弱了很多。我觉得克里斯蒂娜不会过于在乎她躺在其中的墓地。安德鲁肯定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耸了耸肩,开口说道:“现在对她来说都一样,因为最终她获得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