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8)

重建后的瓦西谢乌克斯村庄距离我们在大平原上站立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大平原位于高耸的石头堡垒庇护下。公墓的墙壁后面有个半圆形的纪念碑支撑着。前面是一排排整洁的、一模一样的坟墓,每个坟墓上都有一个十字架。很多人都在场,我想,这集会才是问题的实质。这种国民热情的深切表达成了最终的赞美。

卑微的爱国者组成的真实法国,此时此地体现在了这些老年男女布满皱纹的脸上,他们赶来向那些他们逝去的回忆致敬。虽然在场有许多年轻一代的韦科尔人――他们的孩子,孙子还有亲戚,但这一代人却无法像他们的长辈一样,理解这场合的庄严肃穆。生活在相对和平的20世纪70年代,他们无法理解那么久以前,在他们所熟悉、挚爱的村庄上发生过的一切是多么重要。

他们对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他们不了解敌人的飞机和滑翔机让天空变得暗淡无光;不了解炸弹掉落下来,伤者哭叫声连成一片;不了解死者的眼睛一动不动;不了解在那些恐惧的日子里,德军从乡下席卷而过,从一个熊熊着火的村庄赶往下一个,强奸妇女,严刑拷打,杀人如麻。但那些老年人,那些目睹了一切并幸存下来的人们对此却记忆深刻。

仪式开始了,首先是由来自法国各地的贵宾发言。宣读贵客名单时,各个家族幸存下来的人都来到墓地,站在那些烈士的坟墓旁边。

四周安静下来。突然,一个小女孩甜美的高音打破了沉寂,她高喊着那些牺牲的平民百姓的名字。与此同时,一个小男孩在吟咏着那些为法国阵亡的战士的名字。“为法兰西献身”响彻了整个平原。那天天气很冷,寒风拍打着旗子,把旗子撕扯成一条条彩色的带子。接着,传来了战鼓缓缓的隆隆声,紧跟着是《马赛曲》和《先驱者之歌》。我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弗朗西斯·卡默茨(罗杰)那高大的影子。他穿着舒适的旧软呢夹克站在那里,宽宽的肩膀挡住了大山。卡默茨为人沉着可靠。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里含着烟斗,陷入了回忆当中,而我身边的那些人满怀感激、充满敬意地看着他。我想起了克里斯蒂娜和弗朗西斯站在这里时,或许恰好就在这个地点。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以便看到他们等待良久的飞机,飞机会把人员,武器还有弹药带到韦科尔地区处境危险、遭到围攻的那些马基游击队员和保卫者手里。

七月闷热的一天,我们挤进轿车,前往弗雷德里克先生和迪金女士位于土伦高地的家中做客。正值旅游高峰期,海滨公路几乎无法通行,到处都挤满了车子和步行的人。如同旅鼠一般,他们都争先恐后地纵身投入地中海海滨度假胜地那过于拥挤的海水中。

我儿子刚刚通过了驾照考试,开车护送我们时,他起初异常谨慎,接着变得狂热放任,把我们胜利地带到了迪金夫妇生活的那个古老山庄的陡峭山巅。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一堵堵高墙后面,具有古时法国普罗斯旺住宅的所有魅力和氛围。这对夫妇把这房子改造成了一个舒适的家园。在小心翼翼地保护房子原有特征的同时,他们将房子的绝大多数地方都布置成了一道无可比拟的景观。要不是有一条宽阔的高速公路,房间俯瞰着的风景自从中世纪以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冰凉的饮料摆在了阳台上,阳台宛如一个由藤蔓和鲜花装饰的藤架。“普西”迪金已经料到了我要来访,但却没想到我的随从中会有男学生还有家里暂住的客人。前者被迪金先生(现在叫弗雷德里克先生)打发到了附近一家不错的小餐馆。与此同时,“普茜”头发丝毫未乱,就在厨房展现了一个小小的奇迹。很快,我们就在一桌即席准备的丰盛自助餐前就座了,开饭时先上了一些绝佳的馅饼,还有一瓶冰镇的葡萄酒。

午餐期间的谈话涉及到了抵抗组织的不同方面,在这方面弗雷德里克先生是专家。在这个安静凉爽的餐厅里,弗雷德里克带着学者和实干家的权威,让我了解了许多有趣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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