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 1(3)

她脱掉外套,往脸上撩了些水,然后把三脚架搁在了床上。在机场接受安检时,人们注意的往往是摄像机和各种镜头。而真正的武器则藏在三角架里。其中的一条角架里装了两把刀――一把很有些份量的飞刀和一把刺杀用的匕首。她把它们各自归鞘,插在前臂的橡皮绷带下。她把套头衫的袖子小心卷起,对着镜子仔细检查。套头衫足够宽松,两样武器丝毫不显。玛亚双腕交叉,手臂一抖,右手上已多了一把刀。

三脚架的另外两条腿,一条装剑身,一条装剑柄和护手。玛亚将它们依序排列。剑身和剑柄在护手部分有一个侧推的旋轴。在她带剑上街时,整件武器呈一条直线。需要拼杀时,一点儿也不会误事。

和三脚架和照相机一起,她还带来了一根固定在背带上的长约4英尺的金属管。管子的外观极为精巧,像是哪位艺术家带到摄影棚里的东西。这是佩剑者游走于城镇时必用的。玛亚可以在两秒钟内从管中拔剑,再用一秒钟投入战斗。在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时父亲就教会了她如何使用武器,与剑道馆老师的切磋更使她的剑法长进不少。

哈乐根也接受使用长短枪的训练。玛亚中意的枪械是那种握把可折叠的轻型手枪。旧式的剑与现代武器的并用,这在哈乐根来讲,是可以作为特色部分――甚至也可以被视为优点――接受的。枪支是必要的邪恶,而剑,已是当今时代不时兴的东西,大机器对其存在有所退让或折中。剑法的训练有助于平衡的掌握和韬略的养成,会使心肠变硬。就像锡克教教义中说的kirpan(短剑),哈乐根的剑与每一位斗士的联系,既有精神上的义务和责任感,也是勇士特有的传统。

索恩还相信,剑的存在是有实际的理由的。把它隐藏在三脚架这样的设备里,通过安全检查时就能安然无事。剑是无声的,在用它对付突袭你的敌人时,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玛亚的脑海里已经在预演着一场突袭。先朝对手的头部虚晃一剑,然后向膝侧劈下。遇到一点儿阻力。硬骨和软骨断裂的声音。有人的腿已经被斩掉了。

盘绕的绳间有一个褐色的信封。玛亚打开,看到了会面地点和时间。7点。旧城的贝特拉姆斯克纳梅斯蒂区。她坐下,把剑放在大腿上,关掉所有的灯,开始冥想。

画面在她脑海里进进出出,全是她第一次作为哈乐根独自出战的记忆。当时她17岁,父亲带她去布鲁塞尔保护一位访问欧洲的禅宗和尚。这位和尚是一位引路导师,精神上的辅导者,能够引导潜在的游侠实现向另一界域的跨越。尽管哈乐根并未盟誓要保护这位精神导师的安全,但他们还是尽其所能地给予了帮助。和尚是一位了不起的导师――他已上了塔布拉的死亡名单。

布鲁塞尔的那一夜,玛亚的父亲和他的法国朋友林登在楼上,离和尚所住的套房很近。指派给玛亚的任务是,在地下室守住员工使用的电梯入口。当两个塔布拉的雇佣兵抵达时,她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她用自动手枪射穿了其中一人的喉咙,用剑劈死了另一个。迸溅的鲜血将她的灰色女仆制服染成红色,胳膊和手上更多。当林登找到玛亚时,她正歇斯底里地干嚎。

两年后,和尚死于一场车祸。所有那些伤痛和鲜血变得毫无意义。冷静下来,她嘱咐自己。看看有没有隐秘的符咒。我们在天的游侠啊。把他们都咒死。

***

大约6点钟左右,雨不再下了,玛亚决定步行到索恩的住处去。离开饭店,她找到了莫斯特克街,循着这条街又到了查理大桥。石桥很宽,被彩灯照得通亮,也勾勒出一长溜雕像的轮廓。一位徒步旅行者在一顶帽子旁边弹着吉他,手持炭笔的街头艺术家在为上了年纪的女游客画素描。过桥的半路上有一枚很大的金色十字架,她听说那是祈福的吉祥物。虽说不太相信这一套,可她还是触摸了一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要是有人爱我的话,我也会回爱他的。

为流露出的这点儿软心肠感到羞愧,她加快脚步过桥,继续往老城区赶。百货商店、教堂和酒窖式夜总会都挤在一块儿,像高峰期拥挤的地铁车厢。年轻的捷克人和外国的背包客,傻呆呆地站在酒馆外,瞪着失神的眼睛抽着大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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