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骑士、死亡与恶魔(2)

警察站在两边。身着蓝白两色的被夹在中间。红色的开始扔瓶子,试图冲破警戒线。那些碰巧在人群前面的市民在停泊着的车辆间左奔右突,撞倒了几个垃圾箱。路缘上的围栏里种着几棵山楂树,每当有人撞在树身上时,粉红色的花朵就会在枝头颤抖,花瓣扑啦啦落下一片,被纷乱的人流裹挟而去。

人数比较多的一群人,正从大约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往地铁站的方向靠近。索恩本可以往左边去,直接上吉莱斯皮路,可他留在了人行道上,观察着来往的人群。嘴角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既显成竹在胸,又笑这些游手好闲的暴民像是一群没头的苍蝇。除了那柄剑,他还带着一把刀和一支手枪,那是从美国的朋友那里得到的。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对这些人大开杀戒,可这是公共场合的遭遇战,附近到处是警察。玛亚瞟了一眼她的父亲,心里说,咱们该跑了,这些人已经彻底疯了。但这时的索恩盯视女儿的样子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恐惧。玛亚噤声不语。

每一张嘴巴都在喊叫。这些声音交织汇合,最终变成了一曲愤怒的号角。玛亚听到了一声尖利的笛鸣。应该是警车上的警笛吧。空中飞过去一个啤酒瓶子,就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摔得粉碎。突然,穿红衫、系红围脖的楔形攻击队冲破了警戒线,玛亚眼看着这些人拳打脚踢,有的警察已是脸上见血,可仍然挥舞着警棍,奋力回击。

她紧握了一下父亲的手。“他们朝这边来了,”她说。“咱们该撤了。”

索恩侧身把女儿往地铁车站里拉,好像是要找躲避之处。可这会儿,警察像驱赶牛群一样把切尔西的支持者都轰到这边来了,她霎时已被穿蓝色衣服的人们包围了。裹挟在人流里,玛亚和父亲过了售票房,上了岁数的售票员蜷缩在厚厚的玻璃窗后面。

索恩跨过旋转门,玛亚紧随其后。现在,他们背靠涵洞,面对机车。没问题了,玛亚心想,已经安全了。这时,她注意到,那些穿红色衣服的人们也在奋力往涵洞里冲,眨眼工夫就到了他们左右。其中的一个人提溜着一只装满重物的毛袜子,里面很可能是石子儿或钢珠。就像高尔夫球手挥杆儿击球一样,那人把毛袜子砸在一位老人的脸上。那位老者就在玛亚跟前。被砸中的人,眼镜飞了,鼻子破了。一帮阿森纳足球流氓把一个切尔西队的支持者按在涵洞一侧的铁栅栏上狠揍。饱受拳脚的那个人一心想逃脱魔掌。可结果是血流的更多。一个警察的人影儿也看不见。

索恩抓着玛亚外套的后身儿,从乱阵中穿过。一个男人想袭击他俩,但这种企图,被索恩的一记清脆的锁喉快拳瓦解。玛亚急忙往涵洞里跑,一心想踏上向下延伸的台阶。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根像是绳索似的东西,从她的右肩绕过来,缚住了她的前胸。玛亚低头一看,原来是索恩,他正把一条蓝白色的切尔西围巾绑在她身上。

她恍然大悟,动物园的一天,有趣的故事,往餐馆来的这一路,全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啊。父亲早就知道这场足球赛,说不定在这之前已踩过点儿,掐算过他们到达的时间。她从自己的肩头望过去,看到索恩微笑点头,就像是刚给她讲完一件趣事。然后,他转身走开了。

玛亚拧身一转,三个阿森纳球迷已呼啸着扑到她的面前。没有时间想了。行动。她把手杖当投枪,手杖的铁头啪的一声,正中那高个儿的眉心。他的头上开始冒血,身子也开始打晃儿。不等他倒地,玛亚急挪脚步,去对付第二个。瞅准这位脚底下有点儿拌蒜,玛亚飞身一腿,踢在那人的门面上。像陀螺那样旋转了一圈之后,那人摔倒在地。倒了。他倒了。玛亚跟上去,又是一脚。

重新找回自己的平衡时,玛亚已被第三个人从身后抱住――她被迫双脚离地。这家伙双臂勒得那么紧,显然是要她的肋骨断裂。玛亚放下了手杖,把两手向后上方伸去,正好抓住了对方的耳朵。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已像破麻袋一样被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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