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圣(十)(2)

人群中有人担心把事情闹大,拉扯黥豺的衣服,小声道:“算了,算了。谁让咱们是外邦人呢。”黥豺想想也是,狠狠瞪了官兵一眼,扭头回到客栈。

回到房内,黥豺气鼓鼓地将刚才的事情向孙武复述一便,孙武并不生气,道:“算了。人家也是奉命行事,情有可原。再说,咱们身处异国,还是少生是非为好。”

“难道眼看着你病下去吗?”

“我都说了,我没事,不信我走给你看看。”说完孙武跳下床去,轻快地在屋内走了起来,边走边道:“我像患病之人吗?”

“好好好,我不跟他们计较就是。你还是躺下休息吧。”

“我休息好了。现在倒真有些饿了,你去厨房买些吃的吧。”

黥豺答应一声转身出门。孙武来到窗前,凭窗远望,无限感慨,陷入沉思。正入神的时候,忽然一阵琴声悠悠传来。孙武提耳倾听,那曲调清新悠长,环环相扣,连绵不绝,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仙乐般让人不觉忘俗。孙武精通音律,一听便知那曲调非乡间所有,其音调端正,应是出自宫廷,但又不似中原诸侯宫廷中常有的旋律。孙武纳闷,此等旅店,怎么有这等罕见的宫廷之乐。孙武有心探个究竟,便循着琴声来到一间客房前。透过门缝,孙武见一老者正在垂首抚琴,但见那位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气质清高,不似尘世中人。

孙武不忍打断老者,站在门口呆呆地听着,不想老者早就知道门外有人,道:“何不进来赐教?”

孙武进屋向老者躬身施礼,礼毕,道:“先生的琴曲婉如清扬、意境深远,令晚辈心驰神往、钦佩不已,怎敢担当得起赐教二字?”

“不必客气,请坐。”

孙武说声谢坐,坐在一旁。老者继续低头抚琴,孙武屏息凝神,静静地听着。一曲终了,老者缓缓收起双手,长吸了一口气,转向孙武,眼神中流动着喜悦。

孙武道:“听先生弹琴,真是如沐春风,高山仰止。”

“过奖了。”

“晚辈绝无恭维之辞。这客栈里怨声浮杂、人心惶惶,而先生心性淡定、怡然自得,实在令晚辈敬佩仰慕。晚辈孙武,今得识先生,荣幸之至。敢问先生高姓?”

老者仔细端详了孙武一番,道:“老朽不过是个闲散过客。你……是齐国人?”

“是。”

“你可是齐国望族孙氏后裔?”

“不敢当。孙书是晚辈的爷爷。”

“原来如此。听说齐国四大家族不和,近来反目,互相攻伐,可是事实?”

孙武想起往事,无限伤感,点点头,道:“不提还好,说起这些事,晚辈真是羞愤难当、痛心疾首! ”

老者也为之动容,叹气道:“天下诸国,上卿倾轧、争权夺势的事情比比皆是。眼下、郑国就正在艰难度危。据我所知,晋燕秦楚也未必君臣同心、民安国泰。吴国也未能例外。”

孙武听老者语气,似乎是吴国人,便道:“先生可是吴国人?”

老者闭口不言,不置可否。

孙武看老者的容貌和气质,想起吴国名动天下的季札老前辈,眼前之人莫非就是季札?孙武心想,但又不敢确定,于是试探道:“晚辈听说,吴国王位嫡传颇为周折。吴先王诸樊有三个弟弟:大弟余祭,二弟余昧,三弟季札。诸樊知道三弟季札贤能,故不立太子,把王位依次传给三个弟弟,想最后把王位传到季札手里。诸樊死后,传余祭。余祭死,传余昧。余昧死,当传给季札。而季札虚怀若谷,轻势淡名,不肯受国,便推立余昧之子僚为吴王。先生想必知道季札。季札老先生真天下大贤!”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