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几天,巴恩和科尔奇昂被禁闭起来,但处罚没有这么严,因为科尔奇昂还因他妻子怀孕而获准5天探亲假。1916年1月18日,军事法庭开始审理,英国首相的儿子雷蒙德·阿斯奎思为他们辩护,他把这件事情办得很好,尽管诉讼进行得“血淋淋、毫不留情、把人弄得精疲力尽”,巴恩被释放,科尔奇昂受到严厉处分,但也只不过是5年内不予晋升罢了。
他写信给妻子说,这对他无所谓。然而就连这一奇怪的宽容判决也按军队统帅道格拉斯·黑格的命令而撤消了,理由是他知道科尔奇昂是一个勇敢的男人。阿斯奎思于1916年阵亡,巴恩死于1917年,科尔奇昂活到战争结束,最后他已是将军衔旅长了。
一位当年圣诞停战的目击者将圣诞和平的故事讲给他朋友的孙子听,孙子于1960年夏天正在准备一次反对东方和西方核武装的大规模示威游行,并提请当局不许冲击游行队伍,为此他去找祖父,劝他和其他一战老兵一起拄着拐杖、坐着轮椅,加入到游行队伍里来。
有过痛苦教训、经历过苦难的人们是不是变得聪明了一些呢?两位老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他们认为只有实行鉴戒政策才能阻止战争,而不是人类通过对战争更深刻的理解,也不是经历了战争的恐惧而把人类吓得不敢再发动下一次战争了。但他们从孙辈们的行动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进步,即使对两次世界大战都负有责任的德国人也有所进步。祖辈们欢呼着投身到世界大战中;祖辈的儿子们于25年后,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幸存者一起毫无激情地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孙辈们终于充满激情地上街反对战争,反对所有的战争,这就是进步。
进步?在佛兰德战地博物馆的前厅,朝伊珀尔的方向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自1914年以来被战争摧毁的城市名,只有大城市才在上面占有位置:鹿特丹、考文垂、列宁格勒、德累斯顿、长崎、广岛、萨拉热窝、格罗斯尼等。
进步?在博物馆最后一个厅的一大块白色底板上血淋淋地闪烁着1914年大战以来武装冲突的次数。按说1914年的世界大战应该结束以后所有的战争的,然而这块国际红十字会做到墙上的板上显示着100次。2003年3月,乐于参与的国家联合向萨达姆·侯赛因发动战争,法国、比利时和德国不乐意参加,待在家里。于是这个数字用手划掉了,改写成了101次。博物馆的发起人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博物馆会办得如此生动,但有一点他们意识到了,这个数字不会是最后最新的数字。
这件事情也可以荒唐地反过来看,积极地看。1914年,欧洲大陆上的光明熄灭了,老的欧洲衰落了。4年以后,一切都不像以前那样了。没有了德意志帝国,没有了奥匈帝国,没有了沙俄帝国。九百多万人在战争中送了命,城市和乡村、工业和房屋被摧毁了。但从德国人不服气的失败中生长出强烈的报复性,渴望报仇,想再发动第二次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得更可怕。
积极的一面在哪里?
2003年,当美国向伊拉克发动战争时,墙上的数字100理应划掉,因为第101次战争开始了,然而以前的许多敌人都说不参加战争。美国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轻蔑地把这些不乐意参战的国家称作“老欧洲”,他意在污辱,倘若正确地诠释一下却是一种光荣:老欧洲又复活了,在和平中联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