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掩埋尸体(13)

波默罗伊的上司打老远就听见枪声了,这些熟悉的声音让这位长官十分快活。看来在他的战线没有友好联谊活动,和平之笛没有在这里吹响,当他到达战壕时,朝着德国人方向延伸的无人区里如他所期望的,一个人也没有。虽说炮弹坑旁边还放着一些担架,好像是在搬运伤员,但是这一点不奇怪,担架在战争中是很正常的。

然而这里放着的担架昨天改变了功能,它们在德国人和英国人比赛足球时被当作球门的门柱子用,这位英国指挥官又怎么会知道呢。“来自萨克森西部的一个叫赫利市――显然是‘赫勒’之误――的萨克森人3:2取胜”。

英国的兵团神职人员雷弗伦德·乔利担任裁判,在比赛时他已受到自己同胞的批评,有一个球明显是从界外踢进的,他没有看出这一犯规,然而比赛后,萨克森队的守门员和左边锋还是承认这一球是犯规的。

这件关于无人区异常命中――不流血的命中的轶事,听起来简直就不是真的,干脆就不能令人相信。

这位人们在背后称作“老马”的上校问有没有特殊情况要报告的,站在波默罗伊旁边的神甫助手正准备若无其事地述说圣诞奇迹的时候,波默罗伊使劲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对上校说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巡逻兵发现了一些小事,在无人区有一张装裱过的桌子,桌子上还有一碗金鱼。上校感到很奇怪,他拿起望远镜亲自看起来,真的,在一只大碗里游动着金鱼。肯定又是德国蛮子的一个花招,大家纷纷同意他的说法。

但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花招呢?

不知道。

最好是波默罗伊晚上派巡逻兵去摸摸情况。

很好,长官。

这下他满意了。他回大本营后只会说这个战区好的方面,他手下的部队是不搞联谊活动的,他亲自检查过。他马上要走了,又说了几点他自认为是平易近人的看法后,再一次将望远镜对准德军阵地。正好在这一刻,科堡爬上了防卫墙,朝着战壕方向走来。少尉腋下夹着手套,准备给波默罗伊送来,他好像听到了这连续不断的枪声,也许他把它当成是附近普鲁士兵团通常的干扰火力。普鲁士人是反对任何一种和平的,即使是很短暂的和平。前几天他们在这儿和其他地方千方百计地扼杀和平。

这匹“老马”心想,他看到了不对头的事情,一个放肆的家伙。他命令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拿起枪,打死这个狂妄的德国军官。这个士兵知道,他真正的任务是什么。他朝科堡的脑袋上方开了几枪,很小心,连皮也没擦着,更不用说会打中他了。科堡在避一颗子弹时一下子跳进了一个炮弹坑,“老马”以为是命中了,于是表扬了这位射手。对面立即作出反应,德国人开始还击,但同样也是打在目标上方20或30厘米的地方,这一还击促使了“老马”的离去,但他不知道这里在玩什么把戏。

现在就只剩下这些和平战士自己了,他们又等了一会儿,看看会不会再来一个人。确定不会有第二个人来,英国人高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没事了”。普齐又走回他的工作岗位――装裱桌子,他的观众又来了,他们吸烟、聊天。士兵们很高兴,这一切再一次顺利地过去了。

这一天也许能和平地进展到深夜,童话般的故事又在继续了。

科堡和波默罗伊当然知道,他们已经有过许多幸运,但是这么多幸运在现实生活中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们不能为了实现和平而违反所有的战争规定,于是一致同意,从明天开始结束友好聚会,像刚才玩过的把戏太明显了,到一定时候会无法控制的。在无人区,黄绿的军服和灰色的军服混合成一种颜色,无人区是属于大家的。

这对科堡和波默罗伊当然很合适,然而像“老马”那样视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今天英国人所经历的,也许明天德国人也会碰到,至于科堡是否也能在最后时刻侥幸逃脱,有谁知道。波默罗伊知道那些严厉的惩罚,科堡也知道,警告虽然是用不同语言写成的,但内容是相同的:禁闭、军事法庭、死刑。战场上还是应该肃静一点,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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