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袭击比利时后,英国议会和社会舆论起先意见非常一致,根据协约国协议所规定的义务,发生战争时,各国必须互相支持。在这以前,内阁中从未有过多数票主张战争的。但现在,和平主义者的声音小了。“我们必须战斗,荣誉要求我们战斗”。战斗是光荣的。许多人觉得,拯救和英国结盟的法国人、拯救被压迫的比利时人,是啊,把整个欧洲大陆从普鲁士的军国主义中拯救出来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因为一旦德国胜利了,那么隔岸的美好土地也要受害,在德国占领者的威胁下,不列颠群岛也不再安全了。但普鲁士人实际上没有这样的意图。
英国首相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思将这一义务甚至提到“公道的典范”这一高度,因为看着一个血腥巨魔在鞭挞和践踏一个并没有惹他的受害者而袖手旁观,对有着我们这样血统的人和有着我们这样历史的人来讲是不可思议的。再说,就像报纸的社论里所说的,如果德国人已经不再把自由、人权、民主和自主放在眼里,那我们更应该去维护这些基本原则。
可是在英国殖民地,就根本谈不上自主,谁若还要坚持,就会被殖民统治者谴责为叛乱者;还有,在当时的英国雇佣军队中,人权只适用于军官。而这些军官对待士兵就像对待奴隶,可以在法国和比利时的战场上让他们去送死,而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这些现象当然也受到了谴责和抑制。
拥有雇佣军的唯一大国是英国,他大约有20万雇佣军,其中8支部队是来自印度的雇佣兵。德意志帝国约有380万军队,法国也有这么多。由于当时还没有兵役法,在职业军人首次遭到重大损失后,英联邦帝国便成立了业余军队:“更多的男子被征入皇家军队。”参军的最低年龄19岁、最大年龄38岁。成批的年轻男子报名到法国去打仗,这将让他们去冒险,他们中有许多是爱尔兰人和苏格兰人。
成千上万的人甚至虚报年龄,也没有人去核对。贵族和银行家、大学生和农民都欣然报名加入了英国远征军。所以最初有的营是按地方上的职业分工编制的,或者按志愿兵原先所在的城区和乡村编制。他们都被称作“基钦纳勋爵军队”,用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陆军大臣赫伯特·霍雷肖·基钦纳的名字命名,所有的英国军队都要服从他的召唤和命令。基钦纳的脑子里不仅有战略,而且有一种道德理念。他让每一个士兵在随身所带的军人证里放一张便条,便条上写着:“作为国王的一名士兵,你在外很规矩。”因为以国王的名义被派往法国,去帮助“我们的法国伙伴抵抗共同的敌人”,不仅会受到德军致命射击的威胁,而且还会受到法国生活方式的威胁。“他们要经受考验,经受葡萄酒和女人的考验,他们必须通过这两种考验,避免任何一种性挑逗”。
尽管勋爵警告过,但不少士兵还是为了精神陶醉而得了淋病,大部分人都活得不长。西线的损失令人吃惊,每天多达5000人。在牛津和剑桥,在大不列颠的精英大学中,仅一年内,30%的精英丧失了生命;英国乡村贵族家庭中,几乎整个后代覆灭了;在工厂里,妇女顶替了工人的岗位。由悲剧造成的必然形势带来了持续性后果,因为现在正好在开展妇女解放运动。在英国,为争取女权的妇女们甚至上街示威游行,要求实行义务兵役制――妇女因此能获得更多的工作岗位。如果上流社会的女士在马路上碰到一个不穿军服的适龄男子,她们会给他一根白色的羽毛―― 一个不在前线打仗的平民肯定是个胆小鬼。
在德国,举国上下陶醉在战争中。受到老师的教唆,还没到毕业考试,整个年级的学生就去接受入伍体格检查。本来,这正是放暑假的时候,而现在却是冒险去打仗。小伙子们满以为秋季就要回来的,然而到了秋季,许多人已经死了。从1892年至1895年出生的年轻小伙子,他们在战争爆发时才18岁,最多22岁,这一年龄段的德国小伙子总共死去了37%。
失去丈夫、父亲和儿子的妻子们、孩子们和父母们,无论在德国和英国、在法国和比利时、在俄国和奥地利,他们都在悲痛。那些年轻小伙子是被手上沾满鲜血的将军们的命令逼着去死的,他们的身上覆盖着将军的手套,献给他们的悼词既空洞又千篇一律,毫无安慰价值可言。来自莱茵高地的年轻士兵卡尔·楚克迈耶在战争爆发前4周,即1914年7月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后果,他写了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