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棺材社才这么重要,这样我们能做回自己。”另一个说。
“可是地牢是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安全的地方。”
“是时候让别人知道我们了,不是吗?”蛇语者争辩道,一边抚摸着那条蛇,“我们很多人受够了这样躲躲藏藏。”
“但是也有很多人觉得在同类当中更安全。”一个会员提出。
“我们没法跟异类相处。”另一个说。
“或许我们该试试。”前排的一个女孩说。
“结果我们就可以像他们那样,丧失自己的特性?”另一个质问。
双方都有点剑拔弩张。演讲者抬起双手说:“冷静。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我旁边的一个家伙问我:“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我。那条蛇依然圈在主人的脖子上,嘶嘶吐舌。
“我觉得我该回到舞池!”
我逃回曾经无人的地道,眼睛还没机会适应黑暗我就撞上了两个女孩。我稳住身体,但是实在太累了,不想发动一场酒吧间的争吵。
“很抱歉。”我说,“你们知道怎么回到舞池吗?”
和杜斯维尔高中的天之骄女们不一样,这两个女孩丝毫没有挑起事端的意思。相反,我从她们身上感受到温暖友好的气息。
这两个女孩看起来和我一样大。一个穿着靛蓝色的束腰长裙,而另一个穿着娃娃裙和银边的过膝长筒靴。紫色调的鬼魅妆强烈烘托出她们吸血鬼般的容貌。一个披着长长的红色卷发,另一个浓黑的头发直如刀锋。
“跟我来。”穿束腰长裙的挽住我的胳膊,“我叫奥妮克丝,她叫斯嘉丽。你呢?”她迷人地微微一笑,露出一边獠牙上镶着的黑色小玛瑙。
“哇哦——你从哪儿弄到的?”我羡慕地说,“像真的一样。”
她再次展示了一下獠牙,“是真的。你的也可以装一个。”
我暗暗吃惊。奥妮克丝说的是宝石,而我指的是她的獠牙。
“你们怎么能在这里不迷路的?”我虚心请教。
“哦,花了好长时间呢。”斯嘉丽回答道。
不知不觉地,我安全回到了棺材社中心,身边多了两个新朋友。
“太感谢了。”我说,“现在我该去——”
她们明亮的表情立刻黯淡下来,“难道你不想跳舞吗?”
我一直被别人排斥,现在竟然有两个我见过的最酷的女孩愿意跟我一起玩。能够立即被人接受真是太令我激动了,何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来地牢呢。
“好吧,就跳一曲!”我动摇了。
我们尽情摇摆,像从小长到大的朋友一样咯咯笑着。我幻想着如果奥妮克丝和斯嘉丽生在杜斯维尔,我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我们会在白天蒙头大睡,就着月光涂指甲,在墓地里闲聊。
我们跳得太用力了,我觉得我的假文身都快掉了。吸血鬼主题在地牢里被发挥到极致。会员们在一起缠绕扭动,仿佛在吮吸彼此的灵魂。男孩们贪婪的嘴唇覆在狂乱女孩们的脖子上,分不清一个从哪里开始另一个从哪里结束。
热烈的音乐、棺材社的危险气氛、奥妮克丝和斯嘉丽对我的接纳,这一切令我陶醉不已。忽然我注意到时间,“我真的得走了。”
“这么早?我们可以一直跳到天亮。”斯嘉丽把她浓密的红色卷发甩到肩后,开口挽留我。
“不行呀,我约了人。”
“他帅吗?”奥妮克丝问。
“他和我们一样吗?”斯嘉丽跟上。
我哪好意思说我是去见姑姑。
“我把手机号给你。”斯嘉丽打开我的包,掏出我的手机,摁了十个数字,“什么时候打给我都行,除了白天。我爸妈讨厌被吵醒。”
斯嘉丽和奥妮克丝用力地抱抱我。
我其实不想走。除了跟亚历山大在一起的时间,现在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我真的不愿意就这样离开无意中发现的地牢。
跨出舞池的时候我发现靴子松了,连忙单脚跳到一边,免得有会员被我长长的鞋带绊倒。
我把脚跷在椅子上,身子斜靠着拱廊,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在洞穴式的小休息厅的阴影里,我只能大约地看到一个人独自坐着。好奇心作祟,我慢慢往前挪,挪到一个安全距离,然后在黑暗中窥视。桌上的烛光柔柔地照亮此人。我最先看到的是摩托车皮靴,交叉放在地上,接着是玻璃纸似的黑色紧身皮裤。我还看到他摩托服的袖子、挂链以及盘着的胳膊。我又稍微靠近一点,探进光束里。他的紫色头发散落在墨镜上,他的眼睛似乎正直直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我避开他灼人的视线,退回阴影里的安全地带,至少我希望那里是安全的。
这个摩托车手为什么要注意我呢?还独自坐在这里像要接见什么人。
我觉得莫名地受他吸引,他的目光像有磁性。
几个粗犷的会员走近他,但是他们没有像一般男性见面时那样拍他的胳膊或者击掌。他们只是冲他点点头,然后进入小会议室围着他坐下,等着他开口说话。
我极想听到他们的秘密谈话,好弄明白这位摩托车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一点不明白吸血鬼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一个会员对他说。
“我觉得我们该有所行动了。”另一个说。
“在他毁了我们的计划之前。”又一个接口。
紫发车手身体前倾,他说什么我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