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2)

我四下打量着后院,看看有没有詹姆森的奔驰轿车。龟裂的沥青车道上不见车影。我看到一个水泥长凳和藤蔓缠绕的拱形铁架。圆形的石床一定是原来池塘所在的地方,现在里面聚满了雨水。然后我发现了一个停放单车的独立车库,腐朽得好像轻轻一推就会倒塌,我立即往那里走。飞奔到车库,我的心也跟着狂跳。我注意到门上有把锁,是崭新的。

尽管偷偷摸摸的进出我算是行家,但我对撬锁一窍不通,需要比利的死党亨利这个机械天才来帮忙,但他显然离这儿远着呢。这摇摇欲坠的车库实际上比看起来结实得多。就算竭尽全力,那些油漆剥落的木板我还是一块也拆不了。

我仔细查看车库外面。四面无窗。不过我倒是注意到在齐臀高的地方两块木板之间有条窄缝。夕阳照亮了这小小的空间。以最好的眼力,我也只能勉强看出一块白布盖着辆旧自行车或者割草机。就在旁边,有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再仔细看看,我发现了一个奔驰的机盖装饰。

我急忙跑回庄园,将一个废弃的盒子垫在厨房窗台下面,然后踩上去。我摇摇晃晃地踮脚站着,尽力往里看。窗户上满是灰尘,基本上看不清里面。我拼命拍打窗框,然后透过很小的洞朝里张望。

突然,有个鼓鼓的眼珠回瞪我。

猛然一惊,我尖叫着摔下盒子,屁股着地跌落在潮湿的草地上。

我听到先是开锁接着开门的声音。

我僵住了。

我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奔驰的车饰,而且认定那是詹姆森的。但万一我弄错了怎么办呢?我当时太激动了甚至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停在里面的车,据我所知,可能是任一品牌任一车型,甚至可能是白色的。现在我随时会因擅闯民宅而被抓,然后扔进少管所或者遣送回杜斯维尔镇。

我咬住黑色的嘴唇,屏息等待。

这时,在纱门后面,詹姆森出现了。

亚历山大的管家在透进网格的阳光下费力地打量我。

“詹姆森,是我,瑞文。”

“瑞文小姐?”他疑惑地问,随后打开门,“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在后院?”

我一跃而起,拍拍迷你裙,然后奔上高低不平的台阶来到他面前。詹姆森苍白的额头形成皱褶。

“瑞文小姐,在这儿见到你我很惊讶。是令人愉快的惊讶,我得说。”他露齿而笑。

“我来镇上看我姑姑莉比。”我说。见到这瘦骨嶙峋的管家我终于放心了,“我本来想告诉亚历山大,但没办法联系到他。我真的觉得你和亚历山大该有手机了。”

“请进来。天快黑了。”

甘薯的香味飘满整个高大简陋的厨房。詹姆森正在准备晚餐,或者说是亚历山大的早餐。

“愿意留下来用餐吗?”

“非常乐意,呃,如果不会让你为难的话。”

“我们的餐桌上总是有您的位置的。”

詹姆森的友善使我心里暖洋洋的。虽然我很想向他打听他们在希斯特维尔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租下庄园,但这事还得等等,因为庄园里的某个地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我能见亚历山大吗?”我急切地问。

詹姆森戴着过大的棕色隔热手套打开老式烤箱,取出一盘铝箔包着的甘薯。在他身后,灰尘斑斑的窗户像一幅油画——落日的余晖从云层的间隙里穿透而出。

“您知道亚历山大白天喜欢睡觉。”他提醒我说。

“我知道……我只是想……”

“呵,您的到来真是一大惊喜。”他有礼地寒暄道,“您来这儿亚历山大一定会非常开心。”

“但愿如此!你和亚历山大打算在这儿住多久?”

詹姆森停顿了一下,然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摆好餐具了没有?”他自言自语。

“真抱歉这样贸然地闯进来。”我向他道歉,“我能帮忙吗?”

“不必,瑞文小姐。您何不去书房坐坐休息片刻呢?亚历山大很快就会下来。”

“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请待在底楼。我今天没来得及打扫其他房间。”他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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