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故事吗?难道你以为我――”
“是这样的,她走了以后,我打了个电话。就是这个电话毁了一切。我打电话给我最好的朋友,跟他说了这个好消息,请他给我当伴郎,还叫他跟我们一起去拉斯维加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拒绝当我的伴郎,还说要是我娶了那个……那个女人的话,我就完了。他说他绝不会让我这么做,说他已经帮我勾画好了宏伟的蓝图。”
“那人是戈登·米特尔。”
康克林悲伤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米特尔杀了她?还是你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虚弱的双手,那双手在毯子上攥成了小小的拳头。他的拳头看起来全无力量,博斯只是静静地看着。
“很多年里,我一直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当时我实在没法想象他会干出这种事情。再往后,当然,我必须承认我那时想的只是自己。我是个懦夫,只想让自己跟这事撇清关系。”
博斯没有认真地去听康克林的话,反正后者也不像是在跟他说话。实际上,这位老人是在说故事给自己听。突然,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博斯。
“你知道吗,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会在乎这件事。别的人也许都不在乎,但我知道你会。你没法不在乎,毕竟你是她的儿子。”
“告诉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所有事情。”
“你得帮我弄点水来,我的喉咙干得不行了。柜子上有杯子,走廊里有饮水器。放水别放得太久,要不然水会太凉,我的牙齿受不了。”
博斯看了看柜子上的杯子,跟着又看了看康克林。他心里涌起了一阵恐惧,担心自己离开哪怕是一分钟,这位老人就会死去。一同死去的还会有他的故事,而博斯就再也没机会听到了。
“去吧,我没事的。我哪儿也不会去。”
博斯看了一眼紧急呼唤钮,康克林再次捕捉到了他的心思。
“我离地狱比天堂近,因为我做下的事情,也因为我的沉默。我需要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而你是最好的忏悔牧师,比任何牧师都强。”
博斯拿着杯子到了走廊里,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转弯处,跟着就不见了。他印象里那个人是穿着西装的,肯定不是门口的保安。这时他看到了饮水器,于是就接水去了。接过杯子的时候,康克林虚弱地笑了一笑,咕哝了一句谢谢,然后才开始喝水。之后,博斯拿回了杯子,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好了,”博斯说,“你说她那天晚上离开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那你是怎么知道后来的事情的?”
“到了第二天,我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最后,我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对头天晚上的值班记录进行了一番例行检查。他们告诉我,好莱坞地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他们已经拿到了受害人的名字,就是她。那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天。”
“后来呢?”
康克林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接着说道:
“我听说她是在那天早晨被发现的。她――我简直惊呆了,没法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叫米特尔去查一查,但却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后,那个……介绍我跟马乔里认识的人打来了电话。”
“约翰尼·福克斯。”
“是的。他打电话说他听说警察正在找他,还说自己是无辜的。他威胁我,说要是我不保护他的话,他就要告诉警察头天晚上马乔里是跟我在一起。那一来,我的前途就完了。”
“所以你就保护了他。”
“我把这事交给了戈登,他对福克斯的说辞进行了核查,证实了他当时的确不在场。具体我记不清了,但福克斯的说辞的确得到了核实。他当时是在一个纸牌室还是什么地方,那里有很多目击证人。我确信福克斯跟这事没有关系,于是就打电话给负责这件案子的探员,安排他接受讯问。为了保护福克斯,由此来保护我自己,戈登和我编出了一套说辞,跟那些探员说福克斯是一次大陪审团调查①的关键证人。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探员们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地方。其间我跟其中一名探员谈过,他认为马乔里是被一个性变态杀手杀害的。你知道,那时候这种人是非常少见的。这名探员还说,案子的前景不太美妙。我得说,当时我从没有怀疑过……戈登,想不到他会对一个无辜者干出这么可怕的事情。这种可能性就在我眼皮底下,但我却过了这么久才看见。我是个蠢猪,一个由人摆布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