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博斯开始掂量米特尔在这个假设中的位置。在博斯看来,这一切不可能进行得了无痕迹。按他的估计,作为康克林的左右手和马前卒,米特尔必然会知晓康克林所知的一切事情。
博斯觉得自己的假设相当合理,同时又为这个假设而恨恨不已,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仅仅是一个假设而已。他意识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起点,禁不住摇了摇头。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什么证据也没有。
博斯想得烦了,决定先把这些想法放一放。冷气吹着他被太阳晒伤的皮肤,凉得有些过头了。于是他把空调关小,然后发动了汽车。他缓缓地穿过鹈鹕湾住宅区往门房驶去,思绪却突然飘到了想把父亲的公寓卖给他的那个女人身上。她在自画像上签的名字是“洁兹”,他喜欢这个名字。
他掉转车头,向着她的公寓驶去。到那儿的时候天还亮着,屋子的窗户后面也还没有透出灯光。他没法判断她在不在家,于是就在近旁停下车观察了几分钟,一边自己跟自己讨论接下来该干什么,还是干脆就此离开,什么也别干。
十五分钟过去了,博斯似乎已经因自己的犹豫不决而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就在这时,她从前门里走了出来。博斯停车的地方离她有将近二十码的距离,中间还隔着两辆车。他麻痹的神经似乎一下子苏醒了,赶紧顺着车座往下出溜,为的是不让她看见。她走进停车场,走到了博斯的车所在的那排车后面。他不敢挪动,也不敢转身去看她的行动,只能竖起耳朵听着,等着耳边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接下来怎么办呢,他问自己。跟踪她吗?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有人在猛力敲击他旁边的车窗,他被这声音惊得直起了身。是她。博斯惊得手足无措,但好歹还是打着了车,跟着把车窗摇了下来。
“什么事?”
“博斯先生,你在干什么?”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一直在这儿坐着,我看见你了。”
“我……”
他满心羞愧,说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叫保安。”
“别,别叫保安。我,呃,我只是――我正想去敲你的门,想跟你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
“为今天的事情,为刚才我在里面的时候道歉。我――你说得没错,我并没打算买任何东西。”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博斯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因为她从车子外面俯视他的局面让他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我是个警察,”他说,“需要到这里面来找个人。我利用了你,觉得对不住你。真的。我不知道你父亲的事,我啥都不知道。”
她笑了起来,一边摇了摇头。
“我再没听过比这更没劲的故事了。洛杉矶又是怎么回事呢?也是你编出来的吗?”
“不是,我真的是从洛杉矶来的。我在那儿当警察。”
“我不知道,换了我是你我会不会跑来承认这事。你们这帮家伙的公众形象本来就不怎么样。”
“是的,这我知道。那……”博斯觉得自己的胆子壮了起来。他暗暗告诉自己,自己今天早上才飞过来,眼前发生什么都没关系,因为他再也不会看见她,也不会再来这个州了。“你之前还提过柠檬水什么的,可我什么也没喝到。我是这么想的,我可以给你讲我的故事,再跟你道个歉,没准儿就能换来柠檬水什么的。”
他朝公寓的门望了一眼。
“你们这些洛杉矶警察还真性急哩,”她说,脸上却带着笑意。“就一杯,故事还得好听才行。完了我们就都得上路了,今晚上我要开车去坦帕。”
他们往公寓的门走去,这时博斯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也带着微笑。
“你去坦帕干什么?”
“那是我住的地方,我有些想它了。自从开始卖房子以后,我在这儿的时间比在那儿还多。我想在自己的房子里过个星期天,在自己的画室里待一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