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故人重逢。刘府,上次打着山伢子旗号借盐道的那个人又来了。
“那个要饭的一来准没好事。”管家气呼呼地跟刘老爷说,“他们猴精!上次除了转移经藏,居然谎称随书护卫,顺便转移了几名要犯!现在一提这事,我就后怕呀,要是当时被发现了……”
“好了,都过去了,他们敢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就以为我们也什么都不怕。请夫人来,我们商量一下。”刘老爷发话。
“‘刘公祖上贵胄,代代砥世,济民救国,我等敬之。然欲济民救国者,又何止公一家。吾辈热血中国人,无论老幼,须眉巾帼,人皆有责。风餐露宿,枕戈待旦,我军不惜一死,只为驱逐日寇,复吾中华!唯有此志,投鞭断流,呵气动云。’唉,这信写得不错,确是雄心壮志,可惜了。”刘老爷念着书信。
“可惜什么?”刘夫人不解。
“冀南银行!是他们自己的票号,不是长官部的印信。”
“可是这种纸币的忠实信徒也不在少数,是人才将来总会被招安吧?我每次见那个人,就想起水泊梁山。”刘夫人对贫弱有天生的同情心。
“真是来要饭的,可他要的是万千人的饭。”刘老爷有些勉强。
“他们真这么说的?要我们买救国,什么债?”刘夫人对经济一窍不通。
“救国公债,抗日根据地发行的,唉,让我们先认购,是要借我们家的信用。”
“我记得公公在世曾说过,刘家经营多年,借金借谷,就是不借信用。这是我们票据流通的根本。长官部的纸钞例外。但是这些人,似乎也是真心抗日。”
“唉,扬城地势锁钥,自古富腴,迟早招来兵祸呀!既然他们来时就已经有胜算,我们没精力和他们谈几个回合,我看他们更像募捐,那我们就只捐钱,不买债。”刘老爷忧心忡忡。
“会不会招来长官部的不满?”女人的担心总是很多。
“会吧,可国难当头,理应千金散去,我们就为他们那份赤子之心,照他们定的额度的一半,送他们足赤黄金。”
“好事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一些?少出一半能省多少?”
“全给只怕会吊起他们的胃口,这公债又不是只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