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富论(1)

 

通过探索整个货币发展史来界定循环周期的过程,并且从不同的观点出发来加以探讨,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人们总是善于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来责怪政府,认为一切都是政府的错。没错,虽然政府要负起因不当的信用和货币政策造成通货膨胀的责任,但我们也绝对不能忘记:最终同意配合政策的还是我们自己。历史不乏记载,盲目的群众因为贪心而犯了多少愚蠢的错误。的确,我们根本不需要政府来搞垮我们的经济,靠我们自己来就行了,真的不需要假手他人。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发生在1637年的“郁金香热潮”。

郁金香终究只是郁金香……

在与读者分享这则荒谬绝伦的历史故事之前,请你先问问自己:“我愿意以1,800,000美金的代价去购买一株郁金香球茎吗?”如果你的答案是“我愿意”,那你应该放下书本,并且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才是。反之若不是,那就请你继续阅读下去,因为在下文中你将了解到,群众的疯狂可以演变到何种地步。

每个人提到荷兰时,首先想到的多半就是郁金香,其次才是啤酒。可是许多人却不知道,郁金香并非荷兰土生土长的植物,它的原产地其实是土耳其。第一株郁金香球茎是在1593年被带到荷兰的,随即便在荷兰蔓延开来。从此以后,郁金香便开始成为王室和财富的象征。这股热潮一直延续到第一座郁金香集散场于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开张为止。

郁金香热潮很快变成了一团经济泡沫,你可以发现在这期间其实有着相当戏剧化的转变。1636年,一株小小的郁金香球茎可以交换非常多的物品,比如麦类:8,000磅的小麦、16,000磅的黑麦;牲畜类:4头肥壮的牛、8头肥硕的猪、12只肥羊;酒精类:280加仑白酒、4吨啤酒;奶制品:2吨奶油、1,000磅面包;其他类:一张床、一套服装、一只银制的高脚酒杯……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郁金香热潮在1637年达到顶峰。在当时,一株特殊品种的球茎竟要价6,000佛洛林,与当时每户人家150佛洛林的年薪相比,竟足足是40倍。若以现在的美元来衡量,美国人的年薪假设为45,000美元,换算之后即可得出——一个郁金香球茎竟然可卖到1,800,000美元的天价。

很快,人们了解到郁金香所带来的价值难以言喻,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销售郁金香。只是好景不长,郁金香的价位在几个礼拜之后大幅下降,到最后居然只值1佛洛林。

这起因为郁金香而引发的经济崩盘,除了严重横扫整个北欧以外,也连带扰乱了当时的市场制度,时间长达数十年之久。

约翰·劳(John Law)与“中央银行”的兴起

约翰·劳的一生有如史诗般的精彩,他所阐述的社会要以扩大的货币供给来取代财产之说,是他生命中最精华的部分。

约翰·劳是苏格兰一名金匠之子,天生拥有灵敏的逻辑观念,是个相当聪明的男孩。长大之后的约翰更成为了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一位把家中财产散尽的赌徒;此时的他,还为了一位女子而陷入三角恋情的纷争中。约翰最后因枪杀情敌,遭到逮捕,被法院判处死刑。约翰获悉判决结果之后逃离监狱,前往法国另寻发展。

这时,法国在国王路易十四的统治下,整个经济正在呈现负债状况。主要是因为当时法国陷入长期的战争,另一方面则是路易十四挥霍无度。定居巴黎的约翰因赌博而和奥尔良公爵成为知己,约翰也在此期间发表了一篇经济论文,文中尽是提倡使用纸币的好处。

在路易十四去世后,年仅11岁的接班人路易十五继位。此时的奥尔良公爵顺理成章地成了代理国王。他即位后便发现法国的财务状况相当吃紧,甚至税赋都不足以支付债务利息。约翰抓准时机,现身于皇家法院替朋友发表了两篇论文,文中尽是批评法国货币数量不足的问题,并且极力推广纸币的优点。之后,约翰于1716年5月15日走马上任,正式掌管一家银行,开始印制纸币,欧洲从此进入使用纸币的时代。

法国所实行的少量纸币供给政策,在当时被视为经济体系中的重要环节。约翰更因这个政策而被认为是个经济天才。奥尔良公爵为了嘉奖约翰,甚至决定把路易斯安那州(法国在美国的殖民地)的整个交易网交由约翰处理。路易斯安那州领土辽阔,占美国大陆的1/3,从加拿大一直延伸到密西西比河河口。

路易斯安那州在当时普遍被认为是黄金的国度,约翰设在当地的金矿公司更因享有法国皇室的特权,故而成为法国最赚钱的企业。约翰为了加强法国民众对该公司的信心,发售了20万张公司股票。在接下来的数个月里,公司股价快速涨了30倍。约翰竟从一位身无分文的赌徒、谋杀犯,摇身一变成为整个欧洲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名人。

奥尔良公爵再次奖励约翰,授权他的公司可以贩卖烟草、炼银、冶金,并且为他成立法兰西银行。约翰俨然就是整个法国“中央银行”的主要领导人物。

当时的法兰西银行正像现在的法国皇家银行,意味着政府会力挺约翰实施的纸币政策。而自从法国整体经济都上轨道以后,奥尔良公爵便要求约翰印制更多的纸币。既然美好的事物不嫌多,约翰便遂了公爵的心愿。在约翰把礼物、荣耀、头衔视为切身相关之物时,法国政府更是不假思索地持续挥霍。

纸币政策在当时的实施成效相当好。也正因如此,奥尔良公爵心想:“纸币当然是印得越多越好啊!”于是乎,法国政府竟然在数年内便还清了国家的债务,并且认为印制多少数量的纸币都可以。如此一来,法国的纸币自然越印越多。

奥尔良公爵随后又颁布特别法令,允许约翰的公司可以在南印度群岛、中国和南方海域等地进行商业活动。在获知消息后,约翰打算多印制5万张公司股票;而在此之后,该公司股票的需求数量竟然高达30万张!而这当中激增的持股人有不少是公爵、公爵夫人、伯爵以及各方达官贵人。

巴黎通过股票的交易买卖和供给摇身变成大都市,大街上的店家无不热心地销售高级精品,商业气息相当浓厚。甚至查尔斯·麦基(诗人和作曲家)在其《非同寻常的大众幻想与群众性颠狂》(Extraordinary Popular Delusions and the Madness of Crowds)一书中,提到当时的巴黎到处盖满新房子,耀眼的商业繁荣景象令各国羡慕,孰不知巨大的商业风暴已悄然而至……

问题很快爆发了出来。由于纸币发行过量的缘故,迫使房地产和租金价位飙涨,涨幅甚至高达20倍。

约翰意识到这股由他所造成的通货膨胀风暴之后,便开始急忙挽救。约翰的密西西比公司开始拒绝印制皇室所需要的币值股票。之后,各王公贵族气愤地派载满股票的马车前往银行,要求一定得让他们把股票都兑换成现金。此举激怒了奥尔良公爵,他愤怒地要求大家必须归还换得的钱币。王公贵族们因为担心自己在巴黎的地位不保,于是急忙地退还由马车装载的金属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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