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德金说:“问你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你的犹太牧师?”
“大概是因为你去上过犹太法典的课,”我说,“而且学了很久,很用功。”
“你知道,”他说,“我应该去当那种犹太牧师的。戴着无沿小圆帽,想不出答案的时候就捻捻胡子。不知道现在改行会不会太晚。”
“我想必须是犹太人才有资格。”
“应该有别的门路吧,我才不相信有那么严格。”他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叠在颈后。“不过说真的,”他说,“为什么选我当你高层的朋友?当你的绦虫,深入纽约市警局官僚体系的内脏?”
“绦虫,”我说,“老天爷!”
他笑了。“你喜欢这个说法吗?我猜你会喜欢。我本来想说我是你的猫爪子,替你火中取栗子,不过我更喜欢绦虫。”
我们在中城北区分局的小组办公室里,乔旁边的桌子是空的。隔了两张桌子,矮胖的黑人警探贝拉米正在讯问一个瘦小的少年,那孩子是西班牙裔的,尖尖的下巴上挂着一把山羊胡,他正在抽烟,贝拉米则不停的煽着,想把烟雾从眼前赶走。
“四起凶杀案,”德金说,“最早的一起是十二年前,最近的是在二月。过去十二年多的时间里,有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被不同手法杀害,分布在全市不同的区域。我问自己,这些案子可能有什么共同点吗?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什么想法?”
“所有的被害者都死了,没有人复活,就跟西班牙独裁者佛朗哥一样。你记得电视节目《周末夜现场》播过吗?”
“有点印象。”
“从马德里现场转播——佛朗哥将军已死,没有复活。”他翻翻桌上的文件,“有了。卡尔·乌尔,在他西二十二街的公寓被情人杀害,被害人是同性恋,公寓现场显示出性施虐和受虐的生活方式,死者被手铐和皮带绑住。有多处伤口,生殖器和胸腔器官都被切掉了。这些资料你全要吗?”
“不,”我说,“大部分我都知道了,只是细节不太清楚而已,但我稍后可以看纪录。我想知道的是——”
“你想知道结案了没有,是吧?答案是没有。第十分局的人查过几个乌尔的熟人,不过那些家伙都被排除了涉案的可能性。他们偶尔也会逮到一个搞这套同性恋把戏玩得过火、把人家给整死的混混。然后他们就翻出所有没结案的档案,找出类似的受害者,想往那些嫌犯头上套。但到目前为止,卡尔·乌尔还是跟谁都不吻合。为什么?谁知道第十分局那些家伙为什么破不了案?”
“别管这些了。”我说,“凶手是这样找上乌尔的吗?就在西街的那些酒吧钓他?”
“不知道。也许凶手是背着魔术袋爬下烟囱的,我们不会想知道他是谁,除非他又再犯一次。可是他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说不定他死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怎么会这样想?因为十二年前他就从事高风险的性行为,当时艾滋病毒在浴室和密室酒吧里到处传播,可是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更别说要提防了。那个杀了乌尔的人说不定早就感染了病毒,就像他用小刀杀害人一样的死过五十次了,等他感染并且到处散播时,他自己也因此而死了。”
“他有精液留下吗?”
“没有,他打包回家喂狗了。”他拿起报告扫视一眼,“据说被害者的腹部有精液,可能是乌尔的,反正和他的血型符合。但当时没有DNA测试,这些年办案科学已经进步得多了,老兄。”
“是的。”
“这也是谋杀案再也不能逃过法网的原因。你刚刚问什么,问凶手有没有留下精液是吧?你有什么线索吗?”
“什么也没有,”我说,“只是很好奇,不知道有没有任何具体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有过性关系。”
“哦,他们谈起这些话题可不像在聊天气。这些玩性施虐和受虐游戏的家伙,他们所说的性可能跟你我的概念不同。我碰过一个案子,两个男孩儿有关系,他们的做法是,其中一个会到另外一个的公寓,听话地脱光衣服清洗马桶。不是用舌头或什么的,就是用清洁剂和一卷纸巾清马桶而已。而另外一个刚坐在客厅看欧普拉谈话秀节目。之后他会检查马桶,骂那个清马桶的几句难听话,然后把他赶走。这就像你我请清洁工来,等她做完不给钱,还骂她是个蠢货,叫她赶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