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的死者8(3)

“你们还没上过床?”

“没有,你知道,只有缠绵地吻过几次,”她看着放在膝上的紧握着的手,“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是叫你今天不要来。然后我又告诉自己,我不想做什么,结果拖了多久才给你回答?半分钟?”

“差不多吧。”

“弄不懂我们这样算什么。”

“我自己也不懂。”

“如果我开始跟彼得睡觉会怎么样?你再打来我该说什么?”

“不知道。”

“‘过来吧。’我会说。然后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妓女。”

我什么都没说。

“我没法想象自己跟两个男人睡觉。我不是指真的同时,而是——”

“我懂你的意思。”

“跟彼得有关系,又继续跟你上床。我无法想象自己这么做。可是我也无法想象自己拒绝你。”

“因为你父亲?”

“嗯,我想是吧。你刚刚吻我的时候,有一刹那我可以闻到你呼吸里的酒味,当然那只是回忆,他每次来我房间都喝了酒,我告诉过你他曾去接受治疗吗?”

“没有。”

“明尼苏达州有一万个湖,还有两万个戒酒中心。医生担心他的肝肿大,送他去戒酒,我妈妈说,他现在再也不喝酒了,只是吃饭时喝点啤酒,我不相信这能持续太久。”

“不可能持续的。”

“也许他的肝会完蛋,他会死。有时候我希望这样,你听了会觉得吃惊吗?”

“不会。”

“其他时候我想替他祈祷。祈祷他别再喝酒,还有,不知道还有什么。我猜希望他更好一点吧,成为我心目中的好父亲。但或许他已经是我心目中的好父亲,或许他一直是。”

“或许。”

“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祈祷。你祈祷吗?”

“偶尔,很少。”

“你祈祷些什么?”

“大部分是祈祷上帝赐予我力量。”

“力量?”

“去做某些事情,”我说,“或者度过某些难关。这一类的力量。”

“那你得到力量了吗?”

“是的,”我说,“通常都会得到。”

我冲过澡,离开她那儿,然后到圣保罗教堂的地下室,赶上聚会的最后半个小时。我举手说,我早些时候想到喝酒。“我朝窗外看着对街卖酒的杂货店,”我说,“心想,只要打电话给他们,请他们送瓶酒过来,很容易。我已经戒酒好些年了,很少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我依然是个酒鬼,我已经这么久不喝酒,只是来这里谈一谈。我很高兴今晚我来了。”

聚会过后我和几个人一起去火焰餐厅,我吃了一个汉堡,喝了一杯冰咖啡。快十一点的时候回到家里。

“你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埃莱娜说,“感谢老天,有冷气,对吧?德金打过电话来,他要你明天早上给他回电。还有其他几个留言,我都写下来了。希望你这今天过得比我刺激。”

“你没什么进展?”

“哦,谁想在这种天气逛画廊?可是我想我可以从雷·加林德斯那儿抽点佣金。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是二次大战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她全家都死在那儿了,当然她也没有任何照片留下来。她在战后来到美国,除了几件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希望雷替她所有的家人画像——她的父母、祖父母、妹妹。她爱每个家人,马修。”

“她花得起这个钱吗?”

“她财产的零头就可以买下我整个商店了。她嫁给了另一个集中营幸存者,两人开了一家糖果店,她的儿子也一起做生意,现在他们在帕赛克市21做铸铁业,她有六个孙子,三个是医生,还有两个是律师。”

“还有一个不成材的?”

“那个不成材的现在正在哈佛大学拿企管硕士学位。之前她就已经搬回帕赛克市经营工厂。她说不定会当上通用汽车的执行总裁呢。”

“你摸得很清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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